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沉重不堪,无力地陷在柔软的被窝中。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心口沉闷的疼痛几乎令人窒息。意识沉湎在黑暗中,忽地被血色吞没。
宁宁一惊,顾不上抽筋的小腿,掀起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动作牵动小腿抽动的筋脉,她痛呼两声,一手紧紧摁着抽痛的右腿,一边抄起枕头上的手机。
最近通话第一个就是忧太,她忐忑不安地播出电话。屏息等待数秒后,电话接通了。忧太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宁宁……姐?”
宁宁松了一口气,倒回床上。刚放松下来,她就痛呼出声。电话另一头传来忧太担忧的声音:“宁宁姐,你没事吧?”
“小腿抽筋了,有点疼。缓一会儿就好了。”宁宁忍着痛哼哼唧唧地回答道。末了,她仍是心有余悸:“忧太没事就好。”
电话那头回应很快:“你在家吗?我马上就去见你。”
“嗯……”
挂断电话后,宁宁按灭屏幕,但待机画面上一闪而过的时间让她愣住,连小腿上筋脉拧在一起的剧烈疼痛都不能完全分走她的心神。
07:32
5月5日
己亥年四月初一
昨天不还是5月2日吗……怎么睡了一觉黄金周连黄金周都蒸发了两天。她过得这么醉生梦死?宁宁只是觉得有点诡异,下意识地不想思考这些。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还是说梦……虽然那种疼痛未免也太真实了。宁宁的看向自己的脚踝,皮肤白皙柔嫩,十分健康,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也一点都不痛。
只能是自己在做梦了吧?不是做梦的话,也无法解释,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景象……她确实看到忧太在自己的面前死掉了。难道全部都是梦吗……一号晚上过后她就在睡觉,一觉睡到了五号早上,然后被噩梦吓醒……
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能睡吧?
宁宁坐在床上按着小腿,暂时把这种可能性抛在一边。比起睡了五十多个小时都没有被叫醒这种事,还是不记得过去两天发生的事合理一些。宁宁知道,这世上有那样的咒语……她虽然不太信,但在这样的事面前,似乎也不能不信。作为三千院家的传人,她对这些灵异神怪的接受度还不错。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5月3日和5月4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忧太是过来看她的,此刻应该和她住在一起才对……但是为什么不在?
出去买东西了吗?
右腿又是一阵阵地抽痛,宁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生理泪水不可控制地流出来。
乙骨忧太从窗口跳进来时,就看到宁宁满脸痛苦泪眼朦胧地捂着腿。看着不像是抽筋,倒像是断了……他被唬了一跳,赶紧走到床边,手贴在她小腿上确认了下,指腹能明显感觉到两条绷紧的筋脉突突地跳着,他才稍微放下心。
“宁宁姐,我帮你揉一揉吧?”忧太低着头说道。
宁宁顺势把头靠在他颈卧上,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她手贴到忧太左侧的脖颈上,指腹擦过自己的咬痕。
还能摸到浅淡的凹凸不平的痕迹。
忧太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他伸出手紧紧揽住宁宁的肩膀,贴在小腿上的手缓缓地推动。说是揉一揉,其实就是把筋脉的位置调整回正确的位置。
宁宁天生对疼痛的忍耐力就低,根本受不住这个。好在抽筋也就一阵儿的痛,忍过去就过了。
宁宁走了两步,感觉右腿还是有隐约的酸痛,但已经不影响走动。她去洗手间把脸擦洗干净才出来。忧太还坐在床上,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吵架了啊……
“怎么从窗口进来,这里可是五楼……”宁宁收回视线,踱步走到窗边。窗外有个小露台,纯观赏性的,也没门连着。从窗口向下看去,虽然每层都有这样的露台,但要从一楼爬上来,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宁宁头一次知道,她的小男朋友还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担心你的腿。”忧太嗫喏答道,“怕你没办法过来开门。”
她记得自己给过钥匙……难道昨天吵架的时候要回来了?宁宁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记忆空白的两天发生了什么,这让她有些拿捏不准和忧太相处的态度;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还是昨天……应该说大前天深夜那个过于真实的梦。
忧太在她面前尸首异处。
结果自昏迷中醒来,见到的不是仇人也不是地狱,而是两天后的平静的日常生活。就连死不瞑目的男朋友,也活蹦乱跳地能爬上五楼面不改色呼吸均匀——还是像蜘蛛侠一样从墙面上爬。
宁宁回过身。忧太像是雕塑一样坐在床上,姿势没有分毫改变。宁宁感觉有点好笑,但又感觉笑了太对不起僵硬的忧太。她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一把静静躺着的钥匙。
钥匙圈上还挂着一把小提琴的吉祥物。
她把钥匙递给忧太:“收好,下次再到我手里,就不会还给你了。”
“可是……是宁宁姐问我要……”
宁宁打断他:“我问你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