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与客厅相连的那扇门,洗手间是密封的。
宁宁忍不住环顾四周,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熟悉到有点陌生。门外徘徊的忧太说了声“我等你吃饭”就离开了。
先前感受到的满怀恶意的视线也无影无踪。
洗手间里很安静,但也不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客厅里嗡嗡运转的家电,水管里流出水的动静,混合在一起,交织成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协奏曲。
宁宁掬起一把冷水泼到脸上,感觉自己的心情也稳定下来了。她推开门走出去,一眼便看见坐在日光中的忧太。他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宁宁之前太过在意两人吵架,但她放下这件事再去看忧太,才发现他似乎并不只是被吵架的事所困扰才会那样紧张局促。
他有事瞒着自己。
……怀揣着一堆秘密的宁宁毫不心虚地看着忧太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一点端倪。
但乙骨忧太其人,平时不温不火,不善交际,心思浅得一眼就能看到底,但他真要隐瞒什么事情,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问到他脸上,多半都得不到答案。此刻,忧太被自己的女朋友看得耳朵都红了,连视线都不敢对上,也只是轻声讷讷招呼她吃饭。
看在早饭的份上,宁宁也没有为难他。
乙骨忧太做饭很是有一手。
早餐准备的是一道简单的鸡蛋火腿炒饭,配了小葱与蒜瓣,色泽鲜亮,香味诱人。还有一叠拍黄瓜,颜色清新,很是可口的模样。
两人对坐吃早饭。
宁宁问他:“昨晚在哪儿休息的啊?”
忧太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在生闷气的样子,语气与神色也平静许多:“公寓旁边那家度假酒店。”
宁宁租住的是高档公寓,附近的度假酒店也不便宜。现在又是黄金周假期,一晚上的房价就够普通在巴黎半个月的生活开销。但忧太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并不觉得花了很多钱。忧太还挺有钱的这件事,宁宁早就知道。毕竟在刚恋爱不久的时候,他就曾说过,无论宁宁做什么他都支持,至于开销和家用,她不必担心。
恋爱最值得怀念的时候永远是刚开始的时候。
都说七年之痒,他们这才三年不到,已经逐渐有点貌合神离那意思了。宁宁不由得叹口气。
“怎么了,宁宁姐?是早饭不合胃口吗?”忧太担忧地看着她,眼睛清澈明亮,语气关切不似作伪。
“……没什么。”宁宁笑了笑,拿勺子挖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
米饭质感饱满,鸡蛋松软可口,火腿干爽咸香,满满的一口幸福。
宁宁马上就把什么貌合神离抛之脑后,这样帅气温柔可爱会做饭还很有钱的小狗男朋友,就算只有貌合也要合到白头偕老。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忧太二话不说就去洗了碗——宁宁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但忧太已经拧开水龙头熟练地开始干活儿了,她就没提要帮忙。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宁宁脱下睡衣,换了一身方便外出的常服。
五月初的巴黎还有些暮春的凉意,宁宁把出门要穿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在家里只穿着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随着她的动作隐约能瞥见白嫩姣好的锁骨,往下就是白色蕾丝花边的胸衣……忧太本来只是来她身边,看电脑界面上的那个亲子求助论坛里有没有新的消息,结果总是看到意料之外的风景。
宁宁连问了他两声都没得到正确的回答,一转头就看到年轻的男孩子红着脸移开视线。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站起身:“你坐这里。”
“嗯?”
“免得老是看些不该现在看的东西,想些现在不该想的事情。”宁宁说完也不管忧太的反应,拿起桌上两人的情侣水杯自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温水过来。
她回来时忧太已经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宁宁左手撑在椅背上,右手端着水杯,和忧太一起浏览那个论坛里关于蔷薇共济会的消息。
伊西丝是这个论坛的常客,同时也是蔷薇共济会的成员。
共济会是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秘密结社,但蔷薇共济会显然和共济会没多大关系。
它既扯不上政治,也没有经济背景,成员只有一百多名,遍布欧洲各国。而成员的共同点都是饱受家庭亲子关系不睦之苦,其中不乏“自称”弑父杀母之辈。而他们解决亲子矛盾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就是杀死与成员有矛盾的血缘上的直系亲属。他们不仅为被亲子关系束缚的人提供建议,若是获取了共济会高层的信任,甚至可以代劳。
很显然,蔷薇共济会就只是一个邪//教罢了。
蔷薇共济会成员的平均年龄是二十三岁。
看得宁宁直想叹气。
宁宁能发现这个论坛,当然不是靠推理,或是有什么亲子关系需要解决。她花钱找人黑了伊西丝的社交账号,才发现这些的。
尽管失去了前两天的记忆,但宁宁看完伊西丝在这个论坛和蔷薇共济会小组内的一些信息,也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