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第七天,一直晴朗的海上起了雾。
淡薄的雾气很快转浓,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悬浮在空中的水珠微小却密集,宁宁不过在甲板上走了两步,眉毛与头发上都已?经沾满了肉眼可见的水珠。空气比平时?要湿冷许多?,但也没有到需要用?魔力覆盖全身来抵御寒冷的程度。
虎杖站在船头的船舷上往前方看,但雾实在太大,能见度不足五百米。海雾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恶意一般,引诱着这艘孤单的船驶向深渊。这种毫无凭据的感觉让虎杖有些心烦意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从上头跳了下来:“宁宁姐?”
见虎杖头发都湿哒哒地垂下来,宁宁有些好笑地递给他?一张干手帕:“擦擦吧。”
“谢谢。”虎杖愣了下才接过来,他?捏着手帕说道,“这雾给人的感觉真讨厌啊。”
“是吗?”宁宁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厚重的海雾,试探性地问道:“不喜欢雾天?”
“……也不是,没什么。”见宁宁对这片雾海毫无反应,虎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雾太大了。”
宁宁本就是做完基础训练后?出?来放风的,这么大的雾,甲板上也让人放松不起来。她和虎杖一起回到船舱内,刚穿过狭窄的走廊,就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虎杖立刻一步跨到宁宁身前,向声源的方向跑过去。宁宁慢了一步,赶上时?正好看到跳起来的虎杖一拳砸在一只无垢者的颈椎上。脊柱断裂,圆圆的人头脑袋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抵在墙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疯狂眼睛正对着一个?逃跑的男的。
这只无垢者显然是刚异变,塌下来的骨架上还挂着些新鲜的血肉。密闭的空间里到处都是他?血肉横飞的痕迹,墙上、地上都有器官和皮肉的碎块肉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有人忍不住呕吐出?来,让气味变得更加刺鼻。
宁宁对这个?无垢者的脸有印象,是传话?的短发男人。被它追赶的男人有五个?,都是昨夜值班的人。他?们今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没想?到短发男人忽然变异。
事发太突然,安迪是最先发现它的。他?当时?立刻就关了门,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但无垢者的力气太大了,它直接把门拍飞,钻进了房间里,用?骨头刺穿了安迪的身体。这些人趁机逃了过来。
好在是船舱内部的走道逼仄,庞大的无垢者在里面不方便行?动?。不然,也许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一大清早就死了两个?人,再加上外头似乎越来越浓的大雾,众人都有些低迷,又感到恐惧。尽管昨天才和宁宁爆发了矛盾,但现在他?们看身边的人,眼中也没有了那种同仇敌忾的团结,而是担忧对方异变的猜忌与怀疑。
见一群人都僵在这里,宁宁拍了拍手,打破了寂静。
“把船舱里收拾一下,尸体就直接海葬了。大家忙完之后?就各自去休息吧。”
有人想?骂她冷漠,但看到一旁的虎杖,大家都或沉默或低声地应了。宁宁见到他?们眼中闪烁的神色,想?帮忙的心思?也淡了。
乙骨在时?她连扫帚都没碰过,对于这样一群人,她实在没必要勉强自己?。宁宁直接转身走了,倒是虎杖多?说了几句:“我和大家住的不远,你们遇到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也会注意船舱内的状况。”
……
这么大的事情,船上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游轮舰桥。
山本忽地唾了一口,冷冷说道:“有女人的船,真是晦气。”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众人纷纷唾骂起这条船上唯一的女人。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无垢者带来的恐惧似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船上有女人结果带来厄运的怪异事迹,但其中的真假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到悉尼港……我们真的能活着到悉尼吗?”一个?水手颓然地抓掉头上的帽子,瘫坐在椅子上。
“智哥一定能带我们到悉尼港的。到时?候,兄弟们再搞条船,去南极过安生日子。”坐在他?旁边的男人说道。
听到男人的话?,不知?是谁小声说道:“但是,带着这个?女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祸事……她是不担心……”
舰桥一时?陷入沉默。
宁宁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所表现出?的镇定,多?少有些刺痛了男人们的眼睛。他?们甚至隐约怀疑她知?道怎么不被异化,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冷静?
有虎杖的袒护,他?们就算想?用?武力把这个?女人丢下船也很难。而且难保虎杖知?道后?不会做什么……他?们这里头可没人能扛得住虎杖。
山本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他?的脸上浮出?一抹阴鸷的笑。
“我知?道个?地方。沿着现在的航线,向东北方走一天,就能到一个?无人岛。我们可以在那个?岛上,把她和那小子一起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