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夕夜和时胥两人停在二楼又聊了一会儿天后,时胥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晚宴快要开始了,他拍了拍靳夕夜肩膀:“别想了,走吧。”
靳夕夜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碰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酒的秋意,她正从楼梯上走过来,看到他那一刻立刻唇角扬起,刻意用甜软到发腻的嗓音开口:“阿夜,你今天好冷淡啊。”
靳夕夜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他的黑眸很冷,面上戾气有些重,声音微凉:“我和你很熟吗?”
秋意愣了几秒,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然而她很快适应过来,她的语调不变:“阿夜,我们之前不是见过一面吗?”
靳夕夜瞥了一眼正在旁边看好戏的时胥,“你先下去吧。”
时胥挑了挑眉,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开了。
靳夕夜目送时胥的背影离开,他舌尖抵了抵牙齿,又看了眼秋意。
他面上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我和秋小姐之前就见过一面。然后秋小姐的团队就故意将我们两人捆绑在一起进行营销……秋小姐和你的团队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散漫惯了,所以特别好说话?”
没等秋意回答,靳夕夜眯了眯眼眸,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还是你们觉得?清兮集团好欺负?”
秋意有点被靳夕夜寒凉的语气吓到,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毕竟以清兮集团的财力,买下好几家她所在的经纪公司也都是这位少爷一念之间的事情。
她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神情很无辜,她软声给自己辩解:“团队的事情,我替他们替你道歉,但是我是真的不知情,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事后我也说了他们,以后绝对不对发生这种事情了。”
靳夕夜淡淡地应了一声,刚想绕过她往楼下走,秋意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朝他扑了过来。
她一只手攥着靳夕夜的衣袖,另一只手中的香槟随着她的动作洒了出来,大部分泼在了靳夕夜的礼服上,小部分落在了她自己的胳膊和手上。
秋意显然不是故意的,原本她只想拽住靳夕夜,想跟他说她是真心喜欢他,结果忘了自己手上还端着酒。
她一抬头就发现靳夕夜的脸黑的比暴雨天的天空还要可怕。
秋意反应迅速,她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情绪很逼真,声音很低,微微轻颤:“阿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洗手间擦一下吧?”
靳夕夜躲开了秋意伸过来的手,他懒得?再搭理她,转身又上了二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有点不耐烦地拨了一个电话给时胥。
时胥在那端幸灾乐祸:“怎么了?你搞不定找我求救来了?活该,让你非要赶我走。”
靳夕夜心情已经差到了临界点,他冷声回道:“少废话。你不是多带了一套衣服,让人拿到楼上给我。快点。”
时胥一向?不怕靳夕夜发?飙,他兴致盎然地八卦:“哦?你在楼上干什么了需要换衣服?衣服被人撕开了?这么激烈的么?”
靳夕夜抬手揉了揉眉心:“滚。快点让人把衣服拿上来。”
时胥啧了一声,挂了电话。
*
安星月知道,等宴会结束,安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靳夕夜的,她此刻已经脑补出来安父喊人将靳夕夜绑在柱子上,各种严刑拷打让他离她远一点。
她偷偷摸摸地抬起头看了眼台上正和袁父站在一起的安国飞,见他没盯着自己,松了一口气。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靳夕夜。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这次她发?现秋意也不在宴会大厅。
安星月抿了一下唇角,她有些口渴,刚想去给自己倒杯白开水,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的怀抱陌生又熟悉,温暖,清香馥郁。
她站稳脚跟,仰着脑袋,有些气恼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安星月蹙了蹙眉,发?现了男人身上的西装已经不是他刚刚进来的那套了。
靳夕夜唇角微微翘起,磁性的嗓音低柔动听:“怎么?你刚刚在找我?一会儿不见就受不了?”
安星月悄悄摸摸地翻了一个白眼,低声说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靳夕夜忽然弯下腰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不能。有你在,你让我怎么冷静?”
有热气从脸颊上划过,安星月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她抬眸看了眼台上的安父,发?现他正朝这边望过来。
她决定先不跟靳夕夜计较他离她这么近的事情了,她也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要不要……提前离开呀?我爸以前当过兵,他打架可厉害了。”
靳夕夜觉得?好笑,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觉得?你爸会打我?”
安星月毫不迟疑地点头:“肯定的呀。”
高中的时候,她班上有一个男孩子喜欢她。
那男孩子是当地土著居民,思想开放,认为高中就应该谈恋爱,家里人也不管他,因此一直缠着安星月。
直到有一次周末,那人非要去她家找她玩,最后被安父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不仅如?此,安父还追着那个男生跑了好远,他一边打,嘴里一边念叨着:“在学校也不许骚扰我女儿,不然我追到你们学校也要打死你。”
自此以后,班上大部分男生都自发自动地远离了安星月。
安星月小声地给靳夕夜讲述了下这个故事后,靳夕夜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晦涩不明,声音平淡:“那后来呢?”
后来有没有谈恋爱,后来有没有喜欢过别的男孩子?
靳夕夜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栽了。
安星月歪了歪脑袋,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后来?我们能不能出去再聊天啊?被我爸抓到你就死定啦。”
靳夕夜伸出舌尖点了点唇珠,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附近时不时地朝这边看的人群,最终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嗯,出去聊。”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宴会厅。
靳夕夜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安星月身上,他笑了笑:“你朋友的生日宴会,我们就这么私奔了,真的没关系吗?”
安星月瞪他一眼:“谁跟你私奔……”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原先她只是想让靳夕夜一个人先离场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刚想转身回去,肩膀就被人按住。
靳夕夜将她身体转过来,替她扣好了外套的第一颗纽扣,“乖,在这等一下,我去开个车。”
他的神情太温柔,和平时慵懒放肆的样子不太一样,此刻眸子里像是盛着烂漫星河,就这么蛊惑了安星月。
在她大脑作出反应以前,她已经说了一声“好。”
*
靳夕夜停下车后,他推开驾驶座的门走下来,拉开了后座,护着小姑娘的脑袋,看着人钻了进去。
他再次上车,启动了车,修长的手扶在方向盘上。
安星月偷偷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驾驶座上的靳夕夜,而后快速地垂下脑袋,默了几秒后,小声地问道:“我们去哪呀?”
靳夕夜注意到小姑娘的小动作,也不打趣她了,他懒洋洋地回道:“先去把你的衣服换了。”
安星月点点头,以为他是要送她回家,结果下了车,才发?现男人把她带到了商场里。
靳夕夜让导购给她拿了好几套衣服,安星月随便挑了一套休闲款的,白色卫衣,白色棉质长裤,白色卫衣中央还印了一只黑色猫咪。
她想要自己结账,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而旁边的靳夕夜还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妹妹,你就不能让哥哥好好表现一回吗?”
安星月拍开他的手,捂着额头不说话。
结完账,靳夕夜拎着装着小姑娘礼服的盒子刚想往外走,余光瞥见那一端男士衣服品区有一套和小姑娘身上的卫衣相同款式的——
黑色卫衣,黑色棉质长裤,黑色卫衣中央印了一只白色小奶猫。
他让人将衣服拿了过来,走进试衣间换了走出来,看向?安星月:“怎么样?”
安星月认真地评价道,“挺好看的。”
衣服架子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了,但是他为什么要穿跟她差不多的?
靳夕夜勾了勾唇,侧眸看向?一旁的服务生,“这套我要了。帮我把西服包起来。”
安星月闻言,忽地想到什么,她蹙了蹙眉,说道:“你要穿着这个出去吗?”
靳夕夜挑了挑眉:“不行吗?”
安星月缩了缩脖子,低低地说道:“咱们俩一个黑一个白看起来跟黑白无常似的,现在是晚上,走在路上会不会很奇怪……”
靳夕夜眼角抽了一下,他有些无奈,明明是情侣装,怎么到了小姑娘嘴里就成了黑白无常了。
不过小姑娘没有看出来端倪也好,省得?跟他吵吵闹闹,说他占她便宜。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不奇怪。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吓不死人的。”
两人走出了商场,安星月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最后看向?靳夕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要不要逛一会儿再回去?”
靳夕夜点点头:“你想去哪里?”
安星月随手指了一下那边的游戏厅,“就那吧。”
其实她只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再回去而已,去哪都无所谓。
现在这个点,游戏厅里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音乐依旧很吵。
两人进去后,靳夕夜在机器上兑了好几盒游戏币,还想继续兑的时候,被安星月阻止了,“你干嘛呀,你买这么多我们根本玩不了的啊。”
靳夕夜这才注意到别人手上最多捧着一盒,而他已经买了整整四盒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游戏厅这种小孩子才会来的地方。
两人找服务员换了一个超大的篮子,将所有游戏币都倒了进去。
靳夕夜提着篮子,陪着小姑娘在游戏厅了晃了一圈,他重新认识了这个游戏厅的市场定位——女孩子。
游戏厅一共两楼,楼上楼下摆满了娃娃机,其他的跳舞机,冰淇淋机都很少。
安星月尝试了几次抓大型娃娃,没有一次成功,左右他们游戏币太多,她越抓越敷衍,抓到后来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随意地按着抓取键。
靳夕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侧身给他们俩合拍了一张照片。
安星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又试了两次,还是没有抓到她看中的熊,她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靳夕夜:“你说,我让我爸把这个机器买了怎么样?”
靳夕夜顿了顿,说道:“我也可以给你买。”
安星月没理他,又玩了好几次,终于生无可恋地看向?靳夕夜,可怜巴巴地说道:“要不你给我抓吧?”
靳大公子从未玩过这个,生怕自己在小姑娘面前丢了份子和面子,所以刚刚一直安静地站在小姑娘身边,没有说话,结果还是躲不过。
耐不住小姑娘可怜巴巴又期待的小眼神,靳夕夜唇角翘起:“好,哥哥给你抓。”
安星月替他投了六个币进去,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动作。
靳夕夜被她盯得鸭梨山大,然而面上还是得装作云淡风轻,他心里一个劲地催眠自己,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破玩意,他这种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抓不上来。
紧接着,他看着机器爪子一个叶瓣勾住了那个灰色熊的红色围巾,然后带着那个灰色熊到了出口。
爪子打开想甩掉熊,然而叶瓣将熊勾的太紧,熊并没有掉下来,最后爪子只好原路返回了。
那个熊就这么被吊在了半空中。
靳夕夜:“……”
安星月:“……”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走过来,开了箱,将熊给他们取了出来。
安星月抱着熊,弯了弯眼眸,笑眯眯地看向?靳夕夜:“谢谢。”
靳夕夜直勾勾地看着她,低声说:“真想谢的话,那就做我女朋友?”
安星月哼了一声,“一只熊就想换一个女朋友。想得美。”
说着,她把熊塞进靳夕夜的怀里,“喏,你找它当女朋友好了。”
靳夕夜嫌弃地瞥了眼怀里的熊,“这只熊是公的。”
安星月闻言,认真地研究了下熊的样子,脑袋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脖子上系着红色的围巾,怎么看也像是母的啊。
她鼓了鼓腮帮子,“你才是公的。”
靳夕夜忽地伸手握住了安星月的手腕,他眯了眯眼眸,“我本来就是公的,妹妹,你要不要亲自验证一下?”
安星月反应了几秒,明白了他话的意思,脸颊和耳朵一下子全红了,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抬起来捏了捏自己发?热的耳垂,抿着唇没有说话。
心底默默地骂道。流氓。
……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快九点的时候,靳夕夜开车送安星月回去。
安星月到了家,一打开门就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她愣了愣,慢吞吞地走到客厅,发?现安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特别慈祥地笑了:“月月回来啦。”
安星月蹙了蹙眉,好半天才喊道:“爸?”
安父神情看起来有点低落,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安星月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有的。爸爸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安父原本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忽地想到什么,迅速收敛了笑容,板着脸道:“你最爱的人有点多吧?”
安星月咬了咬下唇,一脸为难的样子:“没有,就你一个。”
安父就算不看她脸上的神情,也知道不可信,自己女儿他最清楚不过了。
在乎他,在乎她妈妈,甚至连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也很在乎。
现在还多了一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小白脸。
安父越想越生气,他皱着眉问道:“你喜欢的是靳家那个吧?”
安星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说是,爸,你会不同意吗?”
安父有点忧伤,“我说不同意你就能不喜欢了吗?我还没对他怎么样,你就带着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