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光亮划破空气,飞速驰来,带起凌厉的风声,程涟笙咬紧牙关,准备迎接被剑刺穿的痛楚。
“涟笙!”楚汐瑶顿悟她的用意,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飞出一枚镖针,击偏了利剑的准头。
“唔......”
可即使这样,程涟笙的右臂依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剧烈的痛感瞬时传遍全身,她松开双臂,捂住伤口,身子失控般颤抖起来。
楚汐瑶连忙转身将她揽住,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与此同时,又有几名蒙面人自林中窜出,将二人护出人群。
鲜血自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刺眼的红在衣袖蔓延。
“你,为何......”楚汐瑶话未及说完,便哽住了喉。
程涟笙睁开眼,望向楚汐瑶,见她满面惊慌,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来:“我没事,只是划破了一点点......嘶......啊!”
她想将手自伤口上拿开,以证明自己没事,却是牵一发动全身,疼得牙齿直打颤。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妈妈呀,这也太疼了......”
程涟笙看着阳光健气,实际也是个娇气怕疼的弱女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这血怎么止不住啊......”
“没事的,应该没事......我血多,死不了......”
她的嘴一刻不停,尽管冷汗顺着额际涔涔而下,连唇上都失了血色。
“汐瑶你看,他们打完了......我们赢了,呵呵呵......我说过不用怕的......”
分明已是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在硬撑。楚汐瑶双眼通红,心疼得无以复加,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酸胀难忍。
基尼快步跑来,仔细看了看程涟笙的伤势,神色凝重道:“主子快随兰博回宫,这里交给奴,止血要紧。”
死的死,伤的伤,鲜血的腥气缭绕在鼻息间。程涟笙只来得及瞥一眼地上的尸体,便被扶上了马车。
入了马车,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程涟笙怕死,竭力睁眼使自己保持清明,然神智却不让她强撑,意识抽离,她很快便在楚汐瑶怀中昏睡了过去。
待到下马车时,程涟笙睁眼便见一座陌生的古代宅院,她气若游丝地问:“这是哪?”
“是我的府宅。”
楚汐瑶搀扶着她,柔声与她道:“你若这般血淋淋地回宫,恐惊动陛下......”
“对对......等我换身衣服再回宫。”程涟笙觉很有道理,连忙应和她道。
身份暴露有风险,搞不好还会连累李炎阳。
“兰博......悄悄回宫帮我拿套干净衣服,要是碰上舒亲王......你就说我和汐瑶在外面喝茶......”程涟笙吃力地吞了吞口水,虚弱道:“还有......把我的背包拿来,包里有抗生素。”
兰博面露难色,似不愿走。楚汐瑶便与她道:“这是城中,贼人不敢轻举妄动。”
兰博这才应声离去。
待兰博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内室中暖意融融,室外是略有些阴沉的天,云国从不降雪,风却刮个不停,湿寒刺骨。
在没有麻药的年代,要将黏在皮肉上的衣物分离,便是痛如切肤。程涟笙终是没能承受住,硬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所幸剑上无毒,只是伤口有些深,夜里恐要发热。”府内郎中写下几贴药方,与楚汐瑶道:“好在这位姑娘体质强健,照着方剂每日服上两回,便无大碍。”
“兰博,去给你家主子煎药吧。”
兰博闻声抬眸,口中恭敬称是。然而当视线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时,心中又很觉复杂。
程涟笙醒来,已是夜里。
楚汐瑶守在床榻旁。
醒来一瞬,肩膀剑伤急剧作痛,程涟笙深吸一口气,试图起身:“我、我得回去了。”
“莫要乱动。”楚汐瑶动作轻柔地将她按回床塌,重新掖好被角。
程涟笙顺从躺下,不经意瞥了眼包扎好的伤口,口道:“我不回去,死变态会多......”
一瞥,一愣,又瞥。
!!!
染了血的衣袍已脱去,中衣也没穿,她下意识掀开锦被往里一瞧。
好家伙,除了内裤与绷带,全身光溜溜的。
“我的衣服呢?谁帮我脱的衣服?”
楚汐瑶红着脸,轻声道:“我脱的。”
程涟笙神色骤变,一时语无伦次:“我、我其实吧、我......”
“那日树林一见,我便知涟笙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