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程驰就来敲唐以衡家的门。
敲了几下没人开,他纳闷地掏出手机给唐以衡打电话。
按照他对唐以衡的了解,这人作息规律,这个点应该已经起床了。
电话没几秒被挂断。
再过了一分钟,门打开的时候,程驰正闲的无聊,弯腰把自己的拇指往指纹锁上按。
试图实现突破科技的解锁。
未果。
唐以衡穿着件宽松的运动T,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程驰惊了:“难得啊,你居然也睡懒觉?”
唐以衡“嗯”了一声。声线没什么起伏。
他往里走,在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来喝。
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小不习惯住校。交换到桐大之后,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市中心租了间公寓,一个人住。
程驰就没这么幸运了。
在家天天挨爸妈的嫌弃,一到周末就喜欢往唐以衡这儿蹿。
程驰换鞋进来,看他这副样子,又嘿嘿地笑:“该不会是昨晚没睡吧?”
唐以衡在沙发上坐下:“什么。”
“都是男人嘛,我懂的。”程驰在他对面坐下,试图讨论一点男生带颜色的话题,“你别说,要是我,喜欢的小姑娘坐在我身边,那个香气撩啊撩的,我晚上也绝壁睡不着。”
唐以衡没说话,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收拢,瓶身凹陷,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程驰登时后背一凉,不敢造次。
唐以衡的手指离开矿泉水瓶,轻轻掐了下眉心。
还真被程驰说中了。
昨晚回家,他就去冲了个冷水澡。
边走出浴室,边用毛巾潦草擦干头发。
客厅的窗户半开着,月光偏偏斜斜地照在一半沙发上。
安静温柔。
他一身凉气地坐下,即使这样,也抑制不住心头冒上来的欲想。
他还清晰地记得,在包厢涌动的灯光里,女孩子身上娇嫩的香气。
她轻撑在沙发上手腕白皙纤细,仿佛轻轻一握就会断。
当时,几乎是在心里克制了无数遍。
他才忍住没碰一下。
“哎,衡哥。要不你把我的指纹录到门锁里去吧?”程驰在这时候忽然说。
唐以衡眼皮也不抬:“为什么。”
“这样下次我就不会吵到你睡觉了,反正我就来你家打打游戏,你起不起来都一样。”程驰说。
他是真心这么想。
毕竟唐以衡看起来,真的有点缺眠少觉的样子。
而且他们这个专业的都要熬夜画图,指不定哪天唐以衡又起晚了。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方法绝妙。
“可以,”唐以衡不咸不淡道,“但没必要。”
程驰:“……”
这人真的好无情。
“对了,我听徐斌说,你本来可以去国外交换,或者去事务所实习啊?”程驰想起了另一件事。
唐以衡“嗯”了一声。
“那干嘛来桐大?”程驰觉得匪夷所思。
虽然桐大的建筑系在国内也排的上前三,但跟国外建筑圈名校和名事务所相比,就不怎么够看了。
唐以衡长腿交叠,漫不经心地说,“来确定个答案。”
“什么答案?“程驰更加一头雾水。他在心里揣摩了下,瞪大了眼:“不会是书柔吧?!”
唐以衡没说话。
从小时候起,他就是极其自律和独立的那种人。大多数男孩青春期经历的躁动与渴望,对他而言,感觉却很淡。
对女孩子的兴趣,完全是可有可无的那种。
就一直没关注过谁。
直到唐父介绍他跟书柔认识。
最早只是觉得这女孩挺美,安静。
后来发现她还容易害羞。那脸色微红的样子,只会惹人更加想说点什么过分的话。
他开始莫名其妙对她感兴趣。
见面的时候,偶尔想逗逗她。
再多的想法,也没有了。
那时候,书柔喜欢把扎头发的皮筋戴在左手腕上。
高考前夕,教室里所有的装饰书画都要被摘掉,学生们各自带回家。
唐以衡有副山水,他嫌带着麻烦,原本打算直接扔了。碰巧书柔来找他还书,看见了摊在桌上的画。
“很漂亮哎。”她小声赞叹。
唐以衡只字不提原来的打算,轻笑了下问她:“你有没有绳子?”
“绳子……”书柔思索着,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然后,她摘下手腕上的皮筋,将画卷起束好。
“这样就可以了。”她说。
唐以衡在边上看着,“嗯”了一声。
于是那幅画就被他带回家,放在书房里。
皮筋倒是被他摘下来,贴身戴着。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其实不用唐以衡承认什么,程驰就明白了。
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当的。
他只是觉得有点玄幻。
衡哥这种与世隔绝的天之骄子,居然也会坠入爱河。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这么多年没个心宜的女孩子,朋友们都开玩笑说衡哥以后的女朋友,得靠3D打印机造了。
……
“衡哥,她现在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吧?”程驰天生老妈子心态,又问。
唐以衡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知道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被他吓到。
毕竟她的胆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小。
程驰“啧”了一声:“我都看出来了,她肯定也感觉的到。”
昨晚在KTV,头顶旋转灯烘托出那么暧昧的气氛,衡哥又丝毫不掩饰看她的目光。
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觉得那眼神赤/裸勾人。
何况书柔是那么聪明的女孩子。
程驰:“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表白吗?”
唐以衡长指轻轻点了下沙发扶手:“还没到时候。”
书柔现在看见他,与其说是娇羞,不如说有点害怕更加妥当。
他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