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舟气得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写诗。
愤怒出诗人。
他一个晚上,激情创作了十首诗。
宫灯照耀下,李元舟执诗诵读,感觉自己写的诗字字精华,首首精妙绝伦,堪称经典。
“陈忠!”李元舟喊一声,见陈忠进来,便一指案上的十首诗道:“拿个盒子装了,待天亮送去给宁才人,说是朕晚上写的。”
倒要叫那个丑妃瞧瞧,什么叫好诗?
李元舟话音一落,却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诗作,改口道:“送五首过去就行,不,送三首就好,另外的装好放着。”
陈忠看出他对诗作的不舍,建议道:“皇上,不若全留下,另誊抄几份送给宁才人?”
李元舟眼睛一亮,点头道:“也可。”
他正要执笔誊抄,想起什么来,丢下笔吩咐陈忠道:“你来抄!”
第二日一早,陈忠奉命用盒子装了李元舟亲笔所写的诗作,送到锦绣殿。
李元舟因为一晚功夫写出十首杰作,心情颇佳,早朝后,喊住了严云从和新科状元崔征明,让他们看诗。
严云从一看字迹不是李元舟的,先松了口气,皇上喜欢写诗,还喜欢让大臣点评,大臣每次为了说出恰当的赞美词,也是费了苦心。
崔征明一看不是李元舟的笔迹,也是暗喜,脱口问道:“这是谁写的?”
李元舟心念一转,答道:“旭远前阵子向朕举荐一位才子,说这才子诗才绝佳,朕不置可否,旭远昨日就呈了才子的诗上来,你们看看这诗写得如何?”
李旭远今年十九岁,是李元舟的堂弟,因得太后偏爱,常出入后宫。
李旭远虽不着调,到底是郡王,他府内才子写的诗,总归要好好品评的。
严云从率先开口道:“看得出,写诗的人尚有底子,只是他刻意模仿了皇上的风格,且用词太华丽,虚了一些。”
崔征明到底年轻,没有严云从藏得住,脱口就道:“这诗不过三流水平,哪儿称得上绝佳?这样的水平,臣一晚能写三十首。”
李元舟的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严云从和崔征明面面相觑,心惊胆跳,莫不成这诗是皇上自己写的?若这样,这回算是把皇上得罪狠了!
李元舟压着满腔羞怒,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锦绣殿中,宁端庄睡得正香,却被宫女锦儿喊醒了。
锦儿一边撩纱帐一边道:“才人,都快午时了,不能再睡了。”
宁端庄翻个身,不满道:“又没什么事,还不让人睡晚点么?”
锦儿着急道:“才人,早起养心殿那边的陈公公就送了一只锦盒过来,说是皇上赐给才人的,还让不要吵醒您,待您醒了再揭盒子,可这个时辰了,您还在睡,这就……”
“才人快起来揭盒子罢!看完还要梳妆打扮,过去养心殿跟皇上谢恩呢!”
“才人,才人别睡啊!昨儿您被皇上召见这事儿,合宫传遍了,今早贤妃娘娘还使人送了礼物过来,稍迟也得过去谢恩啊!”
宁端庄被吵得不行,无奈只得坐起来。
锦儿瞬间抱了锦盒过来,搁到宁端庄怀里道:“才人快揭开瞧瞧吧!”
这盒子轻飘飘的,难道装了银票?这个我喜欢!宁端庄眼睛一亮,掀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叠诗。
李元舟目送严云从和崔征明出殿,只觉满腔郁气,偏又无从发火,隔一会又觉自己怀才不遇,没人欣赏。
他脸色变幻莫测,突然听得“叮”一声响,忙去察看小面板。
小面板第三格又被打了负二分,附着一条评语:“渣皇帝写的什么破诗?十首里竟然没一首能看的,全部无病呻吟,也是绝了。”
李元舟脸色全黑了,开口喊道:“陈忠进来!”
陈忠瞬间进殿,恭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带人去把宁才人……”李元舟话没说完,便见系统发出警告:离负十分只差三分了,须得哄好这位妃子,万不能再得罪!
李元舟硬生生止住下面的话,朝陈忠挥手道:“没事了,下去吧!”
晚间,李元舟坐在寝殿品读自己的诗,感觉极是凄酸,朕写的诗真那么烂么?严云从和崔征明说只是三流水平,丑妃说是破诗,还打了负分……。
之前,朕只要出诗,求诗者众,都夸写得好,纷纷裱了挂在书房的……
朕难道被哄骗了?朕的诗其实不好,那些大臣为了奉承朕,昧着良心乱夸的?
李元舟拍案,是时候治治这些爱说虚话的文臣了!
接下来数天,喜欢赋诗拽文的文臣们发现他们的皇帝性子变了,变得爱找他们的茬了。
平素喜欢赋诗,曾和皇帝论过诗的文臣被面斥,说他写的诗无病呻吟,没有真情实感。
平素喜欢在折子上拽文的文臣,折子被退回了,皇帝批示,以后不准在折子上掉文,用直白话简短写出事情原委便可。
平素禀话时,喜欢时不时展现自己文采的文臣,禀事情时被皇帝打断了话,皇帝粗暴道:“有话直说,再引经据典,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