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没有磨蹭,她跟着侍女坐着车就闭上眼,眯了一会就听见侍女说到了。
下了车,进了园子,上了楼,就看见展绮罗坐在画纸旁,深情专注,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展绮罗穿着家常衣服,没有戴冠,他眉目柔和,表情宁静,不用看风景,他就是美景本身。
一下子,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
李相宜踮起脚,无声无息的走进,凑近一看,原来展绮罗在作画。
画纸上是一位小姑娘,青衫薄裙,她坐在树上,目视远方,嘴角含笑,有浅浅梨涡。
越看越眼熟,她不自觉摸了摸脸颊,再看时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正是她上次爬树的时候吗?
李相宜张嘴又闭嘴,要叫他不画,可她老爹请人来就是为了给她画像,……况且画像将成,贸然打断实在不好。
不,这是借口,什么不好打断,只是她不想打断罢了。李相宜凝视画卷心情很是十分复杂。本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一看,却是盛名远播必有因。
他竟能画得这样美!画人难,人的神态,动静不同,可他落笔成画,美到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画,难怪连摄政王都不能免俗,要让画师入府。
心里好像被挠抓般痒痒的,她安静的等着,等展绮罗添上最后一笔,而最后一笔,居然是给她的耳上点上一胭脂色的小痣。
“啊……”李相宜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她惊叹什么呢?
情不自禁往后退,李相宜忍不住想,她耳朵上有痣?
想要去摸耳朵,然而却忍住了,因为展绮罗已经起身行礼。
“展公子好。”李相宜乖乖回礼。
展绮罗凝视她,半晌答:“郡主不必如此,如往常一样即可。”
点头不多说李相宜随意的走了一圈,展绮罗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窗外圆月淡黄光泽,夜色正浓。不管在哪个世界,月亮总还是一个样,月华清冷,却让她觉得莫名的温暖与心安。
李相宜笑了笑,她就坐在藤椅之上专心赏月。
不知多久,月已经到了夜空的另一头,李相宜听见声音,她回头看见展绮罗正拿着画笔摇头叹气:“郡主这一病,在下这感觉就没了。”神形虽在,却不似往昔的神采。
好敏感的一个人。李相宜回头深深看他一眼,展绮罗只是在说他的感觉,可他的感觉是对的,因为郡主的内在与以往不同了。
这是自然,小郡主之所以称为红玫瑰,就是因为她个性开朗,热情奔放,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激情。
比如她在认定了男主之后,就一点也不墨迹,直言不讳表白,在日后的陪伴中也多次救男主于水火之中。
而她——
李相宜立刻停止自己的思考,展绮罗以后和她瓜葛不大,她无需多想。
只是……她来到这里一月有余,与展绮罗也不过见了几面而已,她们的接触屈指可数,她自问没什么反常之处,但展绮罗如今一语道破。
正思索间,李相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展绮罗不仅有惊人的美貌,行事也是君子风度温润如玉。
这样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不像男主般桃花无数也就算了,还是一尘不染,这是怎样一种奇能?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儒雅纯良,而这样的人,在质问她。
李相宜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终于微微一笑:“我想喝水。”要掩饰要辩白,还是有很多种办法的,但太累了,她为什么要管这些。
展绮罗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见了,他二话不说端来温水。
李相宜接过低头一看,有些讶然,居然是白开水。
真是意外,每次她说要喝水,丫鬟们端来的都是茶水,她也只好将就着喝。可这一次明明她没有注明,展绮罗端来的也是温开水。
一杯水,没什么可奇怪。李相宜接过一口气喝完就闭上了眼,她泡完澡就困,脑子昏昏沉沉的,心想等这边画完,她还要去沈氏那里。
之后,展绮罗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而她直接睡着了,等丫鬟来叫她醒来时,展绮罗已经不见踪影,只余一张尚未完成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