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如同纷飞的花蝴蝶般里里外外跑来跑去,抱着衣裙的丫头脚一滑,跟着一连串的碰撞声。
众女尖叫,把正与周公约会的李相宜给震醒。
从瞌睡中惊醒的人睁开眼,只见胭脂、朱青、水绿的纱袍、罩衣、斗篷、霞帔,天女散花,飘散在地。
李相宜皱眉看向大丫鬟画屏,画屏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粉衣丫头倏的一下爬起来,哒哒跑去捡起衣裳,呆愣的丫鬟们见此也收拾起来,那丫头抱着衣服理好放好。
这屋内一尘不染,衣服自然不脏,小丫鬟三两下整理好,就跪倒她脚旁,不等她说话,先磕了两个响头,眼角挂着的两滴泪,可怜巴巴的看她一眼,随即低着头,一副听凭发落的模样。
李相宜看她,心中十分欣赏,这丫鬟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可见干事利落且聪明,有胆子且反应快。
她让丫鬟们收拾东西,一则是为了找一本书和一个盒子,二来是她想出门,所以想找合适的衣服。
这院子里有上百丫鬟,如果不是她要动用人力找东西,这小丫鬟根本没机会到她眼前露面。
而这丫鬟犯了错,众目睽睽下她没有吓得兢兢战战,反而能找机会到她跟前来,运气好,非但不会被责怪,还能在主子的面前出个头讨个眼熟。
李相宜缓缓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见郡主终于问话且声音没有怒气,心中稍安,她又磕一个头道:“回郡主话,奴婢叫玉壶,金玉的玉,水壶的壶。”
她声音有颤,却吐字清楚。
李相宜看一眼在身边坐着的侍女福珠,她是沈氏的远房亲戚,因为父母双亡被沈氏收留,因为年纪相仿,所以给她作伴。
名义上是主仆,但待遇极好,粗活细活一概不做,只陪她玩耍说话罢了,福珠在书中出现最多,后来因为爱慕男主不得,被人挑拨黑化后背叛加害她。
那就及时止损,改掉和徐步青相关联的一切。
“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可好?”李相宜见她缩着肩膀,越发显得小小一只,可怜见。
“啊?”小丫头听完慌忙抬起头看了眼她,又赶紧低下头,一愣一愣的。
李相宜四处看了看,壁上挂着的一副花鸟画,画上凤仙花开得灿烂,与这丫头的唇恰好一色。
她便道:“就叫凤仙,你可喜欢?”
丫头惊疑惶恐,她这样的贱命哪能配凤,还敢配个仙字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不过想在郡主面前混个脸熟,多说两句话讨郡主欢喜,没想到竟然能得郡主赐名,这可真是走大运了,改日她非得去庙里上香不可!
虽然还有些懵懵的,但嘴上不见迟,她忙磕头谢道:“喜欢,凤仙谢郡主赐名。”
“嗯,继续找吧。”李相宜起身,看着忙碌的侍女们。
李相宜在众多的衣服里寻找,好不容易见一身轻便的,却发现原来是一套辣椒红的骑装,这要穿着出去是更显眼了,不行。
那件又太长,也不行,这件又太厚。
她随手拿起一个帷帽,帽檐缀一圈到颈部的薄纱遮挡的,想试着带上。
“郡主要这个作甚?”凤仙一直留心,但见郡主抚摸软纱帽,她连忙到身边来将帽上饰物整理好,再将薄纱小心的抚顺。
见郡主要的是帽子,侍女们纷纷放下的手上东西都去拿帽子。
李相宜一个个看,依次摇头:“要轻要薄一点的,而且要带了风吹也不会掉的。”
“要是都不满意,说出花样来,安排人即刻下去按着做就是……”说话的人是沈氏。
她进来就只看见急吼吼的丫鬟和一屋的衣服,不由笑了。
本以为女儿大病一场,性子沉稳了不少,结果还是老样子。
沈氏来了,李相宜放下东西,喊了声娘,问过好,才摇头道:“这就算了浪费人力,这些都是新的足够了。”
沈氏:“胡说,若是为你,就没有浪费两字,况且今儿正是爽秋,还能多穿几身爽利的衣服,入了冬就冷了。”
只当女儿是为入宫做准备,沈氏又道:“你入宫想穿什么样的衣裳,这里若是没有中意的就说,娘安排人去裁。”
李相宜没答,她不是要进宫,她是想出门。
悠闲地日子过着,好像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来到这里也快一个多月了,却整日都是被困在家里,就好像蚕被裹在蚕蛹里,动弹不得。
王府再大,一周也就看尽了,一直待在家里,迟早要和男主见面的,她委婉的提出想出去走走,沈氏却不让,只说养好身体改日会陪着出去。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她不想等了。
沈氏看了一圈,朝侍女道:“给郡主换身见客的衣裳,要素净些。”
李相宜惊讶:“娘,怎么了?”什么客人,还非得她亲自去见?
“你都忘了?乖女,是见你的救命恩人呀。”沈氏喜笑盈腮。
李相宜心中咯噔一下,她的恩人不就是男主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和男主初次见面是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