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坐在窗台旁,看着桌上的废纸,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她又开始神游天外,因为太皇太后的逼迫,与李慈光的婚事已经订下了,她不后悔,也?没什么可着急的,结了婚可以离,订了婚更可以退。
她的名声可以有损,李慈光的不?行。安康郡主毕竟是摄政王的女儿,她就是退过十次婚又如何,但她要是当众拒绝李慈光,太皇太后会不?依不?饶还是其次的,怕就怕给李慈光留下阴影。
李慈光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不忍心看他遭到这样的打?击,婚约的问题可以私下里商量,但当众拒绝就太侮辱李慈光了。
至于解除婚约的原因,倒也?不?必着急,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会有合适的理由。
说到底也?不?知道该怪谁,要怪李怜,可当初不?让李怜立后的人是皇祖母,怪皇祖母,皇祖母也?是出于好心。
木已成舟,不?必多?想。
只是可惜她与李怜建立起的和谐关系就这样给打?破了。
想到李怜,李相宜长叹一口气,这些天她有心巴结,她和李怜去了很多?地方,越相处,她就越能理解李怜。
李怜太孤独了,怪疾缠身,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甚至连权力也?没有,在政务上他受制于摄政王,婚姻上他受制于奶奶,朝里朝外,他都是个傀儡。
所?以后来李怜会伙同楚王,会不?惜勾结异族,只为扳倒摄政王一派,结果却是王朝覆灭。
家破人亡,她不想看到,改朝换代更不是她想经历的。不?管将来如何,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摄政王夫妇,他们对她太好太好了。
要解开死局,就要从李怜入手,他是皇帝,就算只是个名义上的,但他也?是皇帝。她要说服他,让他不?要与楚王联合,只要不?勾结外族,那么内战或许有,国灭不可能。
麻烦,真麻烦。李相宜又想到了展绮罗,展绮罗虽然不见踪迹但应该在她身边,没拿到想要的东西这个人是不会走,还好,他想要的,她有的也?不?止一样。
说来说去,还是展绮罗活得最痛快,艺高人胆大,展绮罗最喜欢冒险,什么神秘又古老的墓穴,什么失落的古乐曲,什么百年不?遇的珍禽异兽,什么传说的古籍,他全都要。
哪里有奇妙的东西,他就往哪钻,什么险境磨难,一切的困境都是他的学习机会,他又善于运用自己的能力,这样的人热爱旅行,难得驻留在京城,既然让她遇上了,可不能浪费机会。
真羡慕他这样的人,李相宜看着华丽的屋内,长叹一声,果然人生最难得两全其美,她并不?爱颠簸漂泊,她想要的不?过是平淡和自由,而自由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凤仙在磨墨,她一直看着郡主。从宫中回来后郡主就坐在书桌旁,先是发呆,然后又开始写写画画。
到现在足足有半个时辰了,既然定了婚,该准备的事多?了去,怎么开始涂涂画画了呢?
一边磨一边看,郡主的手在不停的动,她本以为郡主是要画画或者写字,可没想到的是郡主只是时不时的写着“一”这个符号。
横着的是一,竖着的也?是一。“一”横这有什么好写的?
凤仙耐不?住好奇,她终于忍不?住要问:“郡主是有什么心事?”郡主说过,只要有烦恼有问题都可以问,不?用忌讳也不?必害怕。可说是这样说,真要她对郡主提问,她还是没有这么大胆量的,她住了嘴。
画屏从外走进,见李相宜居然还在坐着,又凤仙脸上表情怪异,见如此情况,她就问:“郡主,奴婢愚钝,这个横杠杠和竖线是什么意思啊?”
李相宜放下笔,举起宣纸,上面花满了线条,“这就是一个一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字是没意思,郡主心中肯定有意思的。”凤仙话出口,才暗恼自己嘴快。果然郡主朝她看来。
李相宜站起身来,伸懒腰,松筋骨,她笑道:“凤仙,现在你多?少岁?”
“回?郡主的话,奴婢已经满了十五岁。”
“十五岁?”李相宜点头嗯了一声。
凤仙与她同年,十五岁是个很好的年纪,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还没有嫁人的少女,对未来可以有无限的盼望。
凤仙是侍女,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一个处于辛苦劳作中的女孩远比许多富贵子弟成熟的多?。
李相宜微笑:“凤仙,人这一生到顶不?过百年,一日又一日,一年又是一年,五年、七年、十年,人生有多?少能有几个十年,你可曾考虑过自己的将来?”
画屏不?说了,她只看着凤仙,而凤仙低头,似乎在想什么特别难的问题,她的表情并不好看。不?过郡主真的是大了,或许定下了婚事,让她的心有了变化,总是问这样一些问题。
凤仙低头回?忆,她是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来,如果不?是郡主肯高看一眼,那她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凤仙当即跪下磕头,“郡主,奴婢什么都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