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水中,冰凉的水一下?就浸透李相宜的全身,无处不?在的水,无孔不?入,没有勒住喉咙死捂住脸却她感到窒息,恐惧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死亡的恐惧比寒冷的水更让她惊心!
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手脚在水中扑腾,抓住的是冰冷的碎冰块,她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她要死了,死的人会去哪里,是否真的如佛家所说入六道轮回?
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求生的本能让她尽力挣扎,仿佛在黑暗中透出一丝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朝她伸出了手!
是展绮罗,居然又是他。无暇他?想,李相宜立马伸出手,尽力朝他?而去,终于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展绮罗带着她往上,尽力游去,李相宜不?敢在挣扎,她害怕自己的挣扎反而会连累他。
哗的一?声,两个湿漉漉的人冒出水面。
“安康!”妘霞从混乱与惊慌中震惊下?来,她冲开抱住自己的几个侍女,赶紧脱下外袍,又?伸手去拉两个人。
侍女们见人居然上来了,都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她们齐齐上去,把身上的袄子脱下来罩在泡湿的人身上。
“郡主……”画屏她们一?边哭,一?边抱紧,展绮罗早站起来,他?将李相宜打横抱起,从竹屋里也出来好几个小童,众人簇拥着她们进去。
室内早准备绒毯和炭火,以及一大壶热水,李相宜被放在矮脚榻上,众丫鬟立刻帮她解开头发,开始清洗。
展绮罗与男童们立刻出去,画屏立刻帮她脱去衣服,用绒毯裹紧她全身上下?,见她摸着小腿,腿上痉挛,见她一脸苦楚,想来是抽筋的厉害,十分疼痛,画屏几个又从下?倒下?仔细德帮她揉捏。
室内温暖,寒冷渐渐消失,李相宜缓了缓终于有力气说话。她看向画屏,“霞姐,除了这些人,我落水的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姑母。”
妘霞点头赞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让大长公主知道此事,确是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一?旁的画屏听了心中不快,但她知道妘霞也并没有恶意,况且让公主她们知道,再?传到王妃与摄政王耳朵里,只怕在场所有人,除了郡主与妘霞小姐,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画屏想来想去,也不?知说些什?么,因这榻矮,她就近跪着问:“郡主,你可要喝点热茶,或者想吃些什?么?”
李相宜无奈道?:“你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你快带着墨兰她们几个快去下面取替换的裙子来,我知道你们有带的,要是姑母醒了见了问起,你就说我喝茶打翻了水,沾了茶渍,所以要换件新的,你好好圆,千万不?要惊动了她,不?然后果你也清楚。”
要惊动了大长公主,一?番责罚是避免不?了,她又是近身伺候的,第一个就要罚她,杀鸡儆猴,惩罚只会重不?会轻,画屏连忙点头:“谢郡主,奴婢都明白。”
李相宜躺在榻上休息,丫鬟们帮她仔细擦着头发,她心下?思忖:这里怎么可能会莫名奇妙跑来野猪,世上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李相宜朝妘霞笑道?:“霞姐,别离开我。”
“你放心,我只陪着你,哪都不会去。”妘霞说到这,脸上浮现淡淡微笑,她其实更想同安康解释:刚才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不肯跳下?去解救,虽然她也不?熟水性,但那时她并没有想这个,可身边带着的几个丫鬟死死拽住了她,她一时没办法挣脱,还在有另外一?个侠义心肠的年轻人跳下?去了,而且很快就上来了,她根本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
妘霞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真?的把心中话说出口,这样解释未免显得……
妘霞只能尽力一?笑,最近总感觉自己和安康是越来越生疏了,她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李相宜睁开眼,见画屏嘴唇开裂,表情仍旧有惊魂不?定的模样,就道:“画屏,你嘴唇都干了,坐着喝口水,休息一下?再?去吧。”
那边画屏舔了舔嘴,苦笑道?:“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三番五次,今天欢欢喜喜到佛寺里来,结果从山上冲来一头野猪,简直气死人!”
入秋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几乎死去,到后面去围猎,又?碰上了刺客,到今天来到这佛门宝地既然被野猪害得掉入冰水里,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李相宜感觉身体已经缓了过来,她笑道?:“画屏你说的不?对,大病却痊愈,从刺客手下?死里逃生,今天就是掉入湖水里,虽然受了点苦,但也平安无事,这是好运才是。”
画屏想了想:“郡主说的是,也是这个理。”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郡主可好了?”
知道他?必定不?会说无用的话,李相宜点头说:“打搅顾先生了,要是有事,不?必顾忌,就请进来吧。”
顾兰舟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妘霞与众丫头又?给?她裹上一?层,将她层层叠叠裹得严严实实。
一?声“打搅了”后,顾兰舟走进,女子朝他?点头微笑,顾兰舟见她被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个头,他?一?时也不?禁微微一?笑。
“安康郡主?”顾兰舟再?次确认。
李相宜点头:“是,我这样求见不?得就冬日投湖的访客,先生只怕是第一?次吧。”
终于要见能给凤仙治腿的人,听说此人年近三十,她本猜测山中隐修者必定会比常人年轻,可这人却比她预想中还要年轻的多,而且……李相宜低下下?头,这人竟然就是她来这里第一个看到的人,那个在湖上扁舟里的,出尘的美人,真?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已经三十旬年纪。
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能打开机关盒的人,能给凤仙治腿的人,这就是她要找的人,顾兰舟。而这个人还是宗政淮那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想到这里,李相宜情不?自禁的望着顾兰舟,她一下?也移不开目光,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就看到他,他?在如镜的湖泊中飘然而至。
见李相宜痴痴地望着顾兰舟,妘霞左看右看,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又想起弟弟,心中感叹:“难怪安康对高华如此果决,原来是心有所属,只是她们什么时候见过?”
见李相宜久久无言,只是凝视着自己,顾兰舟想要已开目光,却还是没有,又?是许久,他?终于说:“郡主好些了吗?”
李相宜被他这样一问,终于从莫名的心境中恢复过来,她点头道?:“好多了,只是我有一?疑问,敢问先生……在一年前,我们可曾见过?”不?知为何,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当初顾兰舟在马上回顾时的微微一?笑,是否是对她而笑?
顾兰舟望着她,许久,只听得屋外一?声响动,似乎是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顾兰舟脸色不动,只是回头一看,他?道?:“想是小童失手把药鼎砸落。”
妘霞听他们说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意思来,心中只是奇怪,安康常年在家,顾兰舟常年在外,就是这里也不?常在,为何二人言语之中,如此古怪呢?况且顾兰舟是修道?之人,虽然挂着国师的名头,但是并不?参与国师,这个人四海为家,只有每年冬季才会回到京城,他?为人寡淡,她与他?也只是偶然结缘,并无深交,为何她总感觉这顾兰舟对安康态度奇怪。
李相宜见他?回头解释,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与他?对视:“先生,马上一?顾,可曾?”
顾兰舟一?笑,道?:“不?曾。”
李相宜低头半晌,随后她抬起头再问:“请问先生,方才那位救我的公子呢?”展绮罗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什?么姓名,她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比较好。
一?旁的妘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团糟,她的全副精神?都用在安康身上,那救命恩人跑哪去了,定要重谢才是。
顾兰舟知道她们询问,但他?笑道?:“我这朋友性格孤僻,不?喜人多,早先走了,郡主莫要见怪。”
“走了?”李相宜十分惊讶,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外面,然后视线被竹墙遮挡,她的行为只是徒劳无益。
不?等其他人再问,顾兰舟取出一个小瓶,瓶子是碧玉色,李相宜不?解,“这是?”
顾兰舟打开盖子,递与丫鬟,“郡主把这个服下?,可以让你好受些。”
一?听这话,李相宜二话不?说,立刻拿到嘴边,原来里面竟然不是药丸,而是流水般的液体,本以为会奇苦无比,皱着眉头一口闷了,入口才发现是不甜不?酸,不?苦不辣的药水,吃下?去并没有什?么感觉,等好一阵,李相宜才感觉得浑身发热,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李相宜怕他?又?走,连忙说:“药师,我是来为婢女求的,我那婢女的腿被人所伤,希望药师能帮我看看。”
顾兰舟点头,“自然,改日我就会登门拜访,今日郡主不?必介意,就在此处料理。”他?说完,就见几个女子毛毛躁躁的走进来,手上拿着包裹,见他?站在此处都是一愣,顾兰舟作揖拜别,料想她们都是女子,他?横亘在此,她们必然不自在,他?也不?多说,就带着童子出去了。
见人消失不见,听脚步声可见是走远了,李相宜就问:“芝兰,你怎么也来了。”
裴芝兰一下?子坐在床边,就说:“郡主,快把我担心死了。”
妘霞听了也在一旁叹气,“本来是给凤仙看病的,结果却让你遭了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