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相宜并不答复,展绮罗稳住心神,他莞尔一笑:“你不答,好,你和我猜谜,我猜。这东西必定无毒,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既然我此刻动弹不得,神智清晰,那?我知道了,这是迷药。相宜,你又何必心急,这等事,等你我成婚后,再来不迟。”
他自说自笑,然而对?面的人,美?丽的脸上仿佛结了冰霜,眼神平淡如古井无波,面对?他的戏言,丝毫没有动容。她只?是伸出一只?手,一碰,展绮罗无可抑制得往后一倒,眼看自己要倒下去,展绮罗以手做撑,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身。
“你究竟想怎样?”撤去浅笑,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然而面对?自己的质问?,她仍旧是一言不发,美?丽的脸上除了冷漠没有多?余的表情,此刻的她恍如天底下最美?丽的人偶。
对?峙许久,见展绮罗并不慌乱,李相宜动身,她走到?桌旁端来一盏茶,递给他:“展公子,将东西吃下的是你自己。”
展绮罗被?她这样一说,一时无言以对?,他并不接茶,因?为现在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她,再次问?:“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李相宜端着茶:“我没想到?你竟会问?出这样愚昧的问?题。”
展绮罗箭塔神色淡然,言语中似有讥讽意味,他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的话:“你要我死,你要杀我?”话说出口,他竟然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是疑惑,“为什么,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李相宜端茶自饮,她咽下茶水,道:“你恃才傲物,自信至极,展绮罗,我曾与你约定,你却视做游戏,你曾经怀疑过?我,明知我对?你存有疑心,却不做防备,反而莫名其妙的追逐我,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你也没有想过?吧。”
“你果然不是安康郡主……”展绮罗眉头紧锁。
“我是,正?因?为我是摄政王之?女,你才落得如此下场,”李相宜蹲下身,她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上,将那?从他额头滑落的发丝捋至耳后。
视线相会,展绮罗被?她所动,心中竟然生出一股难言之?欲,但看她旖旎温柔,往昔种种,历历在目。他曾经离开京城很久,他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但他还是回来了。这些年,他想的最多?的人,就是她。
百感交集,展绮罗闭目:“我真心爱你,所以信你……”话出口,展绮罗心头一震,他曾说过?无数次要娶她,却从未说过?爱她,很快他睁开眼,只?为一看眼前人的表情与回应。
双目对?视,展绮罗看她似悲似喜,如此表情,如莲座神佛。
寂静无声,良久,李相宜看他,“为何不求我?”
展绮罗一笑:“你的心是会因?为别人而变得吗?”
“不会。”李相宜很快作?答。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说。”展绮罗放松一笑。
李相宜质问?:“你难道想死?”
“我想活,我为什么会想死。”展绮罗一时激动,说完,发现自己的脱力感更强,一股浓浓的倦意袭上心头。
“那?你就该求我,和我谈条件,想办法,你该不惜一切,而不是这样……看着我。”
“这是你真正?的目的?”展绮罗轻呵一声,“不说这些,若我要死,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死?”展绮罗闭眼。
李相宜也移开目光,说出了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因?为你游走四方,结交叛逆,心怀叵测,勾结贼人,伙同楚王,蛊惑陛下与摄政王争斗,好让天下易主,你们包藏祸心,你说,这些理由,够不够我杀你。”
展绮罗睁开眼,他真真正?正?审视李相宜,这个养在闺阁的女孩,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摄政王夫妻对?这个孩子保护得无所不至,她没有离开过?京城,她甚至没有单独出过?门,她怎么知道这些秘密?
展绮罗很快从惊讶里回神,说:“你父亲年事已高,他压不住皇帝了,我所做的,是为道义,并非私心。”
“你承认了?既然如此,你还要问?我缘故吗,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展绮罗心中无数辩驳,最终他闭眼:“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对?我如此无情?”
她的脸上扶起淡淡的笑,“你这是要我家破人亡,你的痴心,恕我无福消受。”
展绮罗不再问?,李相宜也不再答。当他再次看她,见她蹙眉,似乎为什么事烦恼。忍了好一会,展绮罗忍不住问?:“你在烦什么?”
李相宜蹲下身看看他:“我在担忧,担忧你死了,你的那?些好朋友会来追查,徐步青就在京城,我担心,他会为你报仇,那?样我麻烦就到?了。”
展绮罗淡淡一笑:“我自己服下毒药,自然是自杀,他们如何能怪到?你的身上?况且你这样聪明,自然有千万种办法瞒过?他们。”
“你说的轻巧,我总不放心。”李相宜并不认同。
“那?你想怎样?”展绮罗诧异于自己的耐心,如今大限将至,他竟然还有心情与她多?言。或许是这个毒不仅麻痹了他的身体,更加麻痹了他的心,或许她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让他无论怎样也拒绝不了她。
“我还是不放心,你给他们留书,好叫他们放心。”
展绮罗闭眼,没有挣扎和犹豫,他说:“取纸笔来。”
李相宜拿来纸笔,知道他没力气?,她扶着他的肩,握住他的手,展绮罗整个人躺在她的怀中,心中莫名感受。
被?她握着手,他用尽最后一点力,写下四字:“诀别,勿念。”
李相宜拿着遗书端详半天,惊奇道:“本以为你要耍花样,没想到?竟然这样简单。”
展绮罗闭目说:“我腰中有一枚印,你取出盖上,这样他们就不会有疑心了。”他说完,发现此刻倒是有了几分力气?。
见李相宜看他,神色不解,他笑道:“我也不知我竟是个情种。”
在腰间一阵摸索,李相宜取出印章,盖上。
展绮罗闭眼不语,李相宜坐了片刻,料想药效该要到?了,她端起冷茶,随即她一挥手,茶水冰凉,全落在展绮罗的脸上,马上又顺着脸滑下流入脖子中,展绮罗何曾被?人这样侮辱,他怒视,陡然间,他动了,他掐住李相宜的手。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没事的?李相宜问?。
“你不至于杀我,杀我也并非简单的事。”展绮罗并没有正?面回答。李相宜道:“今日一试,你果然是真心爱我,我信你了。”
展绮罗看她,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他嘴唇颤动,良久才说:“今日设局,只?是为了验证我对?你的心意?”
“是也不是,但是不管怎样,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李相宜看他。
展绮罗紧紧掐住她的手,“为了验证你的疑问?,你这样试探我?”
李相宜看他,“如今我可以嫁给你了,只?要你答应供出你们的计划,徐步青和其他同伙,你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追。”
“你真自信,可如今我已经不想娶你了。”说罢,他站起身,用袖子擦去身上的茶渍,解开了束缚,他又恢复了平时那?个如玉的模样。
李相宜被?掐住手,脸上却还是镇静:“展绮罗,事情败露,你觉得你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