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在乡间的小路上了。
“……我睡了多久？”
没人搭理他。
他心下奇怪，这才往周围看了看。前排的司机沉默地开车，副驾驶上的人沉默地玩手机，而孙越扬——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孙越扬总算对他一笑。“你醒了，小枫。”
不但醒了，还饿了。但时微不好意思主动提。
他揉起了太阳穴——头怎么会这么痛？就像后脑勺抵着根电钻似的。
“还有多久到？”
“快了。”
“是直接去见我爸妈对吧？”
“不。”
时微动作一停。“不是直接去见他们吗？之前不是说……”
“你记错了，小枫。”
孙越扬语气太过肯定，他不得不相信。“……那要先去哪儿？”
“我们先回家。”
“那能不能先去见我爸妈——”
“不能。”
“……”
时微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耐，“那你总能告诉我现在我们在哪儿吧？”
是副驾驶上的小弟回答了他。
“嫂……咳，那个，我们马上就要到一个休息站了，孙总要去买包烟，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们可以帮你带。”
“我要下车。”
“那可不行——”
小弟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你要什么我们帮你带嘛，好不好？”
“我要自己下车。”时微坚持。
“好，你想下车，那就下。”孙越扬伸来一只胳膊搭住他的肩。“小枫只是下车透透气，又不是要跑，对吧？”
“……”
时微扭头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天已经黑透了，现在车应该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除了偶尔的几盏灯和莹莹发光的路标，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睡这么久。这个孙越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变得更加奇怪了，凭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很不舒服，各种意义上都很不舒服。
但这可是高速公路，他总不可能这时候打开车门冲下去。
何况他现在似乎还是在高架桥上——车子还没驶出山区，稍远处蜿蜒的盘山公路在黑夜里熠熠发亮，像载满月光的溪流。
溪流里还有……还有一颗星星。很闪。
时微过了会儿辨认出来，那星星应该是一辆摩托车的前灯。
盘山公路上就只有那么一辆摩托车，孤零零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头顶飞快闪过“清南200m”的几个大字的时候，时微知道他们说的休息站要到了。
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光秃秃的花坛前。
“烟，打火机，两包绿箭。”
孙越扬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往小弟手里一拍。时微收回向外张望的视线，“那个，我能不能……？”
“再买包套子。”
“……”时微缓缓皱起眉。
“您要……”
“大声点儿，我听不到！”
小弟于是大声道：“您要哪个号的？”
孙越扬朝他比了个极其嚣张的中指。小弟也不知道从这个国际通用手势中揣测出了什么，点头哈腰地走了。
这下车里只有两个人了。时微再也坐不住，手伸向门把：“我下去上个厕所……”
“先别急啊，等他们回来。”
“我憋不住了。”
“拉车上也没事。”
“……不行，我就是得去。”他一把推开车门，然而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后颈就被人向后用力一扯，他被勒得差点要翻白眼。
“小枫，我老早就想说了，你好像不太想我嘛——”
把他按倒在座位上的男人拖长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