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小店的门进去,头顶圆形灯泡散发着淡黄色的光,店铺里头倒是收拾的挺规整,靠左边的墙角摆着一张红木方桌,桌上放着个白瓷缸子,旁边是用棕色花盆种?的文竹,参差不齐地长着。
右边就是药店常见的柜台,玻璃台后边可见整墙的木质中药材柜子。
穿白大褂的小哥生怕陶知荇会打个电话把这举报了,殷勤地倒了三杯茶,然后连颠带跑地去找他所谓的师父。
老七在店里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了每一个细节,回来对着陶知荇和沐暖肯定地点了头,“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中药店。”
“这个真的不?是传销,”沐暖哭笑不?得,拿出手机翻到某个界面,递给陶知荇,“喏,你?看,这里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人家有正规执照。”
“是嘞,你?们是不知道,史大师在我们这里可有名了,”在门口聊天的大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横插一嘴,热情地道:“这小姑娘是不是腿不好呀?放心吧,史大师医术可高超了,上次就有个小伙子也是腿不好,在史大师这里看了几个月,能走能跑的,现在都去送快递了。”
阿姨的热情没能感染到三人,这仿佛诈骗传销的语气,让沐暖都不经怀疑起自己朋友介绍的真?实性。
“大师”过了好几分钟才出现,他推开后厅嘎吱作响的大门,笑眯眯地一露脸,长得还挺和善,一头花白的寸头,身材略微发福,手背在身后,悠然漫步出来。
一看到陶知荇,他露出了然的表情,“具体情况方便说下吗?”
如果可以,陶知荇现在就想扭头走人,可沐暖眼中的期待实在太过明显,她怎么也不?忍心扫她的兴,只得叹了口气,让老七和“大师”沟通。
从陶知荇的衣装举止,“大师”看得出她身份不?一般,他拿着查体的工具,先问了一句,“可能要进行一下检查,介意吗?”
得到允许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始检查,沐暖站在陶知荇身边,伸手与她相握。
按陶家的的财力,不?可能找不到更加顶尖的医疗资源,但沐暖还是想自己也能为她尽一份力,即使很微薄。
查体没花费太多功夫,“大师”收起工具放进一旁的医疗箱里,表情严肃,皱眉默不?作声地去洗手。
“蛮严重的,”“大师”开口,坐在红木方桌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就长话短说,按这位女士的情况,想站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
沐暖一瞬间紧握双手,赶忙追问:“所以大师您有什么高?见吗?”
“大师”缓缓摇头,“我这儿吧,就只能推荐给你?们一个针灸疗养大保健套餐,起个活血化瘀疏通经络的作用,中医嘛,调养为主。”
“那……”沐暖的心情沉到谷底。
“大师”笑了笑,突然起身走到柜台前蹲了下来,打开最底层的抽屉翻翻找找,“哎,也别丧气嘛,我这里是没办法,可我有个学西医的朋友在欧洲,是康复科的专家,我给你?找找他的名片。”
“嗯?”沐暖的心情简直像坐上了过山车,在轨道上来回上下。
陶知荇坐在轮椅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偶尔抬眼瞥到沐暖变换的表情,她轻然一笑,抚慰似的环住她的腰。
“大师”找了半天,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了一个铁皮盒子,他扳开,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沐暖,笑眯眯的,“这是我大学同学,你?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我这个同学可厉害了,读完研就出国进修,上次有个不能走路的小伙子来找我,我也给他推荐了,现在人家能跑能跳的,都去送快递了。”
原来阿姨口中的小伙子是这么好的,沐暖接过名片,尴尬却不失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折腾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做成,沐暖心情低落地坐上车,头抵在车窗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陶知荇将手搭上她的肩,轻轻用力,想将她的正面转向自己,却不想刚转过来半边身体,沐暖一晃肩,又?转了回去。
“闹什么别扭啊?”陶知荇凑近她,用气声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趁势将手顺着她的腰侧缓缓搂过去,轻抱她在怀里,下巴顶在她的后背,“今天我真?的很高?兴。”
沐暖用后脑勺对着她,用力摇着头,像小孩一样在闹别扭,“结果什么用也没起,白白浪费时间。”
“怎么能算白白浪费时间,”陶知荇拿出名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这不?是推荐了一个靠谱的康复科医生吗。”
“这种?医生你?自己就能找到,我又?做了无?用功。”
“自己找和女朋友关心我,是不一样的。”陶知荇搂着她,再次尝试让她转身,却依旧被她拗了回去。
“不?要再和自己闹别扭了,好不好?我真?的很高?兴。”
沐暖低哼一声,几秒之后,别别扭扭地转向了她,一头扎进她的怀抱。
在交往之后,陶知荇才发觉自己的小女朋友黏人爱撒娇的一面,和以往表现出来的叛逆带刺完全不同,是拨开荆棘之后才能触碰到的娇嫩的玫瑰花。
车到了家门口,沐暖下车去拿轮椅,陶知荇把“大师”给的名片扔给老七,“收好了。”
“哦,”老七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嚯,老板,这不?就是你在荷兰的主治医师吗?”
“嘘,”陶知荇将食指放在唇上,扭头温柔地盯着正在打开折叠轮椅的沐暖,冷声道:“别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