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瞧着她走远了,这才长嘘一口气,推了推卫珩:“四弟,我方才在香山那边看见一只白虎,可惜带着骁骑营一帮人,也不好散了队伍去捉虎。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去寻寻看?你跟我一样,可是从来没见过白虎的。”
卫珩有些烦躁地丢下笔:“白虎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让它好好在山林里活着,何必要了它的命。”
“我也没说一定要猎到白虎,不过是再回去看看。”卫骁想了想,“你说你都在书房里窝几天了?你不会真打算听祖父的话,去考什么文状元吧?那东西考上了能有何用,难不成你也想入翰林院?”
“离殿试还不到几月,我哪怕真不想考,也得做做样子,省的祖父到时候……”卫珩想起自己疼了好几天的后背,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卫佘对他也真够狠,打他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情。
卫珩对功名从来都是不屑的,上辈子是的,这辈子自然也没变。
不过他和卫佘终究是口头约定了,卫佘得知他铁了心不愿娶文阳公主,便说:“那你好歹给我考取个功名出来。”
卫珩懂这话的涵义,只要他能认真应考,卫佘便会想法子替他周旋。想到前世他给予自己的那些压力和威胁,卫珩便心安理得地将这棘手的事情丢给卫佘去处理。
“做样子也不急这一时。走吧,马我都给你备好了,在侧门的耳房里,可别让芯瑶瞧见了,省的她又吵着闹着要同我们一起去。”他刚才故意气走卫芯瑶,就是怕卫芯瑶非要闹着跟上。
说完,卫骁又饮下一大口茶水,抬手拍了拍卫珩的肩膀,脚步生风地往外走去。
卫珩望着空白的纸笺,索性丢下笔,不去烦恼长安会不会被皇上指给那些叫他听了就厌恶的外人,跟着卫骁出了门。
香山在都城外,并不是特别远。
香山和云峰山接连一起,统称为京郊群山。京郊群山除了香山,云峰山,还有几处不大的小山坳,其中以香山的山峰最高,绵延的面积更广。
卫骁和卫珩就带了十来个卫家府卫,沿着香山寻找白虎的踪迹。
卫珩只是想出来散散心,顺便想想怎么让那个木脩再也不敢打长安的主意,所以对寻找白虎的什么的并不放在心上。
一行人往深处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公鹿。
卫珩锁定那只看起来傻呆傻呆的公鹿,拉起弓弦,准备放箭。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定睛一看,那人穿着深色的云服,脚下瞪着一双黑色的马靴,也正拉着弓,对准了那只公鹿。
卫骁此时在卫珩身后不远,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人,忙大声提醒卫珩:“四弟,前面有人,千万别放箭。”
卫珩恍若没听到一般,直接松开手,将箭射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卫骁忙拍着马背赶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路过卫珩时,埋怨道:“卫玉玱你看你干的好事!”
以卫珩的手法,明明是来得及收手的,就算来不及,他稍微偏一下,也不至于正好射中对方。
见卫珩面不改色地骑在马上,卫骁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念叨着:“也不知那人伤得如何,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除了卫骁,还有十来个人围了上去。
走近了,卫骁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右相府的木脩,和卫珩有过节的人。
卫珩慢悠悠地遛着马儿晃到了那人倒地的地方,十分悠闲地看着木家的人慌乱地围过去。他觉得这不能怪自己,要怨就怨木脩非得要跑到他的箭下等着他射,他岂有不成全之礼?
再者,别的不敢说,这一箭他却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是地射中了对方的胳膊,绝无生命危险。
只见木脩疼得哇哇大叫,手紧紧按着受伤的肩膀,嘴里囔囔道:“妈的疼死爷了!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射小爷我!回头爷爷我定要扒了这狗东西的皮!”
卫骁下马,替卫珩揽下了这个责任,说:“原来是木公子,实在是抱歉,方才我瞄准鹿的时候,没成想你会突然窜出来,那时已经松开弦,想挽救也来不及。”
卫珩看着疼得满嘴污言秽语,就差满地打滚木脩,突然想起来前世长安受伤时候的样子了。
他记得她当时蹙着头,只闷声叫了一声,然后便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任由额头的虚汗直冒。明明疼得快晕过去了,也没像木脩这样丢人现眼。
给长安包扎的时候,他感觉那一箭像是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恨不得那一箭真的射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