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抬起粗糙的手,轻轻摸了摸乔年嫩豆腐似的脸颊,突然悲从中来。
“你长得跟你妈特别的像。”
沈年哽咽,沈予阳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沈年,他坐下问:“您要说吗?”
这些天沈年什么都不愿意说,沈予阳心一直提着,沈年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他不希望沈年心里压着事。
沈年握着杯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灵笙生下小苏儿,小苏儿四岁时灵笙就去世了,小苏儿长得特别像灵笙,灵笙长得特别的好看,跟一般女孩不一样。”
周灵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的不同凡尘。
沈年第一次听到周灵笙的名字,是来自于一封家书,家书上一手清丽的簪花小楷,信纸中夹着一朵风干的梅花,还带着梅花的香气,从此沈年记住了落款周灵笙三个字。
3年战事结束回家,在火车站上,沈年第一次见到周灵笙,周灵笙穿了一件蓝色的大衣,系了一条绣着白梅的蓝色围巾,她像一朵坠落凡尘的梅花一样洁净,她在人海中流着泪挤过来,抱住了乔青。
沈年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惊为天人。
那一年,乔青19岁,周灵笙18岁。
他们是青梅竹马。
没有插足,没有挑拨。
周灵笙的眼里,心里,永远只容的下乔青一个人。
她们幼年在抗日战争中颠沛流离,相依为命,父母相继牺牲,她们是彼此的全部,无人可插入
周灵笙20岁,乔青21岁。
他们大学毕业,他们结婚了。
结婚那天,好多战友同学都去了。
乔家周家都是百年的名门望族,家底殷厚,老管家忠心耿耿,精心操办婚礼。
婚礼热闹非常。
沈年永远不会忘记。
乔青害羞地笑的像个傻子。
周灵笙凤冠霞帔,嫁衣如火,灿若玫瑰。
那遮面珠帘下羞涩的笑容,像是全世办都开满了幸福的花朵。
她带着满溢的幸福,嫁给她爱的人。
沈年恍惚起来,似乎又回到那青春年少的岁月,吵吵闹闹。
他从来没想过争夺,也从未表白过,他倾慕周灵笙,静静地藏在心底。
“那一年,我也结婚了。”
沈年声音苍凉:“我疼乔苏不是因为喜欢灵笙的缘故,你们不懂,你们别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和阿青是死人堆里滚过的兄弟,我,阿青,灵笙,我们是亲人,亲人你们懂么?”
他的倾慕静静的盛开在心底,在彼此有了家庭后慢慢的
沈年说完怔忡了,一会儿又喃喃地说:“我害了小苏儿,我对不起灵笙,对不起阿青。”
沈年心上结了死结,不论全家怎么劝,他始终不能释怀。
沈之扬还在外面等着。
罗苏不愿意见他,沈年痛恨他,只能乔年大着胆子去找他说话,请他先离开,他这里也也于事无补,还惹沈年生气。
沈之扬面对着乔年,无地处容,低低地叮嘱了几句,然后落寂地离开。
沈年在医院住了三天,坚持要回家。
沈予阳无比庆幸乔小年肚子里怀着俩宝宝,总算罗苏和沈年都有了盼头,不至于愁云惨淡的。
给乔小年喂食是全家的头等大事,也是最让人头痛的事。
乔小年长了个小鸟胃,一小碗的米饭她都吃不下,宋青捧着个孕妇食谱,跟罗苏报了个孕妇美食班,手艺是见长了,效果很微弱……
晚上,沈予阳把乔小年夹在腿中间,手上捧着个汤碗,碗里还剩下半碗汤,他今天非让乔小年喝完了不可!
“哎呀不能喝了,快吐了!”
乔年逃不掉,转着头死不张嘴。
不张嘴就算了,仗着现在身娇肉贵,她还皮痒扮鬼脸气人。
沈予阳脸色快崩不住了:“喝不喝?”
乔年吐舌头:“不喝就不喝,你打我啊?来啊来啊!”
沈予阳深深吸气,有时候,真不怪他脾气见涨,实在是有些人的人生中就欠着点家暴!
一桌子家长虎视眈眈,沈予阳当然不可能直接动手,乔年得意洋洋,沈予阳眯起眼睛,眸色墨沉,他喝了一口汤一把捏住乔年的小下巴低头就渡了汤过去。
沈年原来在笑,此刻笑容僵住,手里的筷子当地掉在了桌子上,他急忙捂眼睛,哎哟喂,他可是个旧社会走过来的老人家!
罗苏手抚额,也没眼看了。
乔年一张雪白莹润的脸蛋,红的像西红柿!
沈予阳的动作雷厉风行的,几口把汤全渡给了她,然后放下碗,淡定地说:“行了,以后就这么来吧,继续吃饭。”
乔年的脸快要烧着了!
她的形象啊!!!!
乔年怒极了扑过去要重振妻岗,沈予阳把她抱个满怀,扬了下眉毛笑得优雅:“还想吃是么?我看看吃什么好,四喜丸子?还是乳鸽?”
乔年攥着他的两条坚硬的手臂,屈辱地屈从了,漂亮的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予阳微微一笑:“我拭目以待?”
就她这小细胳膊连个西瓜都抱不了五分钟还敢威胁他?
不自量力!
沈年放下手,清了下嗓子说:“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吧,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的,家里还有大人呢!”
乔年吐舌头,笑嘻嘻地给沈年盛了一碗汤。
沈年这才眉开眼笑,老人家是需要关注被关爱的。
沈年喝了口汤,胃里熨餮了,他放下碗说:“我想,跟你妈妈见上一面。”
沈年说完看向罗苏,两个孩子是不管上辈子的恩怨的,就怕罗苏会不愿意。
罗苏苦涩地一笑,对他说:“爸,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恨她了,都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