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怀着复杂的心情告别了这位给他提供了新消息的老大妈,向舅舅家走去。
到了门口一看,是一座四进的大宅,门口写着“杨宅”两字。
杨家毕竟曾经阔过,村子里的土地又不怎么值钱。在老宅上翻盖个四进的宅子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上前扣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门房出来,上前打量两人一眼,“你们找谁?”
“哦,我爹以前受过杨老大人的帮助,最近,我回京办事,我爹让我过来拜访一下杨大人之子。”
“你们是哪位大人府上?”老门房问道。
“我家是商户,并不曾考取功名。当年杨老大人在陕西任巡抚的时候,有一回我家的商队遇到山贼,正好杨老大人带着护卫从那路过,帮了我们一把,不然----------”凶多吉少。
这还是原主小的时候,听他外祖母跟他娘讲起过,他外公赴任时候的事儿,事情过了,说起来,就是一桩逸事,可当时情况确实也特别凶险。
“哦,原来你是那个商户的后人。当年我跟着老爷赴任,也在现场的。进来吧。你们在门房坐会儿,我去跟我家老爷通报一声。”门房颠颠地去了。
虽然人家只是商户,现在杨家现在混得也不咋地。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了,就为了送个礼,他家老爷应该会给个面子的。
果然,杨佳泽一听,人都来了,千里就算送鸿毛,还礼轻情义重呢,何况还带着礼,就见上一见吧。
周安被小厮引着去了舅舅的书房。
两人见了礼,小厮上了茶下去了。
“舅舅,我是魏阳啊。你外甥魏阳。”屋里就剩他们俩人了,周安赶紧认亲。
“什么?”杨佳泽睁大了眼睛,紧紧得盯着周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外甥………还活着?
“你真是阿阳?”阿阳失踪的时候才五岁,郑氏那么狠辣,阿阳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虽然他也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多年没见到尸体,没准那孩子有些运气,遇到好心人,还活着。
可就算活着,以郑氏狠辣,孩子又能有什么好的去处呢。每每想到这个,他有时候又想,也许,外甥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杨佳泽想着问面前的人一些问题,看看能不能对得上,是不是自己的亲外甥,又怕对方一开口,对不上,发现外甥是假的失望。
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舅!我小时候,你给我买过一个拔浪鼓!我娘说,我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抱我,有一回我还拉屎拉到了你身上,拉完了我还冲你乐,气得你打了我屁股。我失踪前那天,还跟大表哥一块儿玩来着,大表哥说,春天带我去放风筝。还有,魏煜的洗三,我爹想大办,让你知道了,你跑去把我爹揍了一顿,说他区区一个庶子,规格怎么也不能超过我这个嫡长子。…………”周安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
打原主小时候起,身边都有丫环婆子和小厮,好多私密的事,大家也不可能说给一个几岁的孩子听,所以,他能说的也就有限。
说白了,这些话,其实要是有心人细打听,还是能打听出来的。不过他这种被家族放弃母族又落魄的嫡长子,一般情况下,也没人假冒就是了。
杨佳泽听了半天,感觉对方的话倒是没什么破绽,可是,魏阳身为安阳侯府嫡长子,从小身边人一大堆,对方说的这些也不是秘密。
“阿风。”杨佳泽喊了外面的小厮进来。
“你去,把阿雷喊过来。”
“是。”
过了一会,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进来了。
“老爷,您找我?”
“你看看他,认得他是谁吗?”杨佳泽转头看向周安。
“小棋?是你吗?”周安仔细辨认了一会,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出来,这是他奶娘的儿子,他从小的小厮兼玩伴小棋。
阿雷也楞了。呆呆得望着周安。能这么叫他的,也就是少爷了。
“你是………少爷?”阿雷不敢确信,他转头望向杨佳泽。
“小棋,我是阳哥儿!我小时候得痄腮,天天得吃药,药特别苦,有一天我实在吃不了了,可我娘怕我倒掉,还专门找王嬷嬷盯着,我看着药碗大哭了一场,还是你帮我把王嬷嬷引到院子里头,然后帮我喝掉的。”周安道。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还有,有一回,我跑得快了,眼看要摔倒,是你扑在我前面,当成肉垫,我才没摔着。结果你腿上肿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娘还特地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炖肘子,一天给你炖一个。你那阵说话嘴上都恨不得油汪汪的。”
“少爷!”阿雷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其实周安说吃药的事的时候他已经信了,他那时候年纪小,也知道替少爷吃药的事要是大人知道了,准没好事,也就没和别人说过,因此这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