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沙发上,眼神发愣。
他有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于是带了钱包和钥匙出门,他需要转换一下心情。
他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在麻烦别人了,但是还是给护士长打了个电话,问到了林昕然林护士的坟墓。
林昕然走得太匆忙了,让他毫无心理准备。
他现在很是迷茫,需要用这种哀思,来寄托一下情感,用这种沉重而浓烈的悲伤来消灭他因为“新物种”的来袭而产生的恐慌。
吴闻去了林护士的公墓。
听护士长说,坟墓的位置不是很好找,那地方在市郊的贫民窟附近,打车的话,司机往往不会往里面走,手机上的电子地图也定不了位,他只能到了以后自己摸索着找找,或者要是胆子大,就拿点钱给当地的混混看他们能不能带他去。
吴闻听了她的话,就带了些钱,不多也不少的。钥匙也为了保险起见放在了衣服的内口袋里。
他是打车过来的,到了这附近以后,司机果然再怎么说也不进来了。
“你个大小伙子好端端的进那里面干嘛?”司机摇下车窗诧异地跟他说,眼神很是不对劲。
“我有一个失踪了很多年的朋友。我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最近听说有人在这附近找到了他的踪迹...”
吴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撒谎了,可能是因为他不想承认林昕然的骨灰,在死后竟然被收到了这种地方吧...
司机这才收回了那自从他报出目的地以后就怪怪的眼神,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跟他说:“那你自己注意了,这里鱼龙混杂的可不太平,放心别被打劫了。”
吴闻嗯了一声,然后就往那个凋敝腐朽的区域走。
所谓的贫民窟,其实就是无数条阴暗肮脏的小巷子,头连头,尾连尾拼出来的一块地方。
它紧紧地靠着另一边干干净净的市郊商贸区,但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昨天下过雨,小巷子里都是污泥,但是巷子的两边仍然就地坐着好些衣不蔽体的人们,他们用硬纸壳垫在地上,就成了他们的板凳和床。
那些纸壳都受了潮变得稀烂,但是他们却还是麻木地躺在上面,一点生机也看不到的样子。
但是吴闻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会用一种阴冷复杂的眼光看着他,像是在嫉妒,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他量这些骨瘦如柴的人们暂时不敢动他。
他按着护士长说的,往里面走,朝西面的小巷里去,然后再往北,他会路过一个棚屋,然后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
他路过那个破烂棚屋的时候,里面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他想直接快步绕开棚屋离去的。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地咒骂了两句,然后门被猛地从里面打开了,里面出来的人就和他打了个照面。
“嗯?你怎么在这里?!”那人很惊讶,大声地说道。
他的音量那么大...除开惊讶的成分,似乎还是在给屋里的人提着醒...
屋子里吵闹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乒乓”的桌椅被打翻了的声音,像是因为人迅速撤离引起的动静。
吴闻的惊讶程度也不比那人低,眼前这个穿着小西装的人,是阿几??
“阿几?!”
阿几的表情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分明还是愤怒的,现在却只剩下了疑惑,他皱着脸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难不成...你跟踪谁来的?”
“哈?”阿几这话说得好像这地方有多隐蔽一样…他还得跟踪谁才能找到…但他还是赶紧解释,“不是的,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她的墓就在这附近,我是来扫墓的。”
“墓?”阿几挑着眉问。
吴闻摸着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努力地跟阿几形容那个墓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来证明他确实没有说谎。
阿几看他形容得有头有脑的,也算是明白吴闻应该是真不知道有这地方了,于是笑了一声拉他,“算了,既然都给你看到了,你就进来坐坐吧。”
吴闻没有反对,任由阿几领着他往里走。
一开始他们经过的还是那个天花板低得几乎能碰到他脑袋的棚屋,里面有一些破碎的酒瓶和倒得歪七扭八的桌椅,显然刚才里面的人就是在这里制造的噪音。
再往里面走,会经过由好几片脏兮兮的木板简单做的一个隔断。经过隔断,拐个弯,就会经过一条窄得只允许一个人经过的走廊。
过了这走廊,才算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了。
吴闻真想不到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这反差,简直比他站在贫民窟门口,将那整洁美观的市郊商业区和乱糟糟脏兮兮的巷子时还要大。
他一路瞠目结舌的进来的,眼睛一直忍不住的到处打量。
这最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厅,里面装潢得很好,甚至还有些过于好以至于到了暴发户的地步。
当然,这里的暴发户只是一个使用得不太恰当的褒义词,吴闻只是想对这财大气粗表达一下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