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几秒,她没想到白景尘会这么说。
“要微臣来作何?同在这世间活着,无事的话又何必相扰呢……”
白里的话说得极轻极轻,低到尘埃泥土里,她的世界观就是如此,她不愿意去社交,不愿意成为那些圆滑无脑的“交际大臣”,她太累了,疲于周旋,如果可能的话,她只愿意守着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着她本本分分的事情,壮大里朝,让天下百姓尽量丰衣足食。
好好赡养她逐渐年迈的父母,以及等着她的哥哥,她的师傅回来。
至于她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愿去考虑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但有的,便都是挚友。
她浅浅淡淡地说着,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孤独的人,不管是战场刀尖舔血,还是回京匡扶里朝。
看似身边充斥着形形色色,但其实她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而已。
“可我,一直是想与你做朋友的。”
白景尘第一次没有用本王,也没有说白里丞相,只是简单的你我。
没有遵循一点规矩。
白里这次确实彻彻底底震惊到了,她放下手里的小刀,盯着白景尘的眼睛,真心实意向确定一下他是真心的还是犯了什么魔怔。
你?我?
他应该从小就被灌输着皇室礼仪吧,突然的改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里已经很少没有如此随意地说过话了,她过去只是一介乡野粗人,没什么鄙人在下阁下的称呼,只是简单的你,我。
风渐渐迷了眼,白里眼前也有些恍惚,那些熟悉的称呼好像早就成了过眼烟云,许久不见了。
“恩王殿下……”
白里的声音有些弱,他看到了白景尘眼里的感情,无比真挚,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声音也没了当时的慵懒,反而是无比的深沉,醇醇的,凝着无比的磁性,吸引着人一步步往前。
白景尘在等着她的回应。
好像时间都凝固了几分。
“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白景尘额边湿黏黏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却依旧坚持着。
“没有,微臣。我。”
“我愿意。”
朋友?白里有几分迷茫,她相信白景尘刚才的目光,一个人最真挚的东西不会说谎,若他真心。
她便也真心相待。
白景尘费力地勾了勾唇角。
笑容却很真。
之后他费力动了动满目疮痍的手。
“这朋友当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白里按住了他的手,责怪了句别乱动,皱了皱好看的眉。
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淡淡回了句,嗯。
“丞相大人可是本王第一个朋友,大人可别辜负了本王。”
白里的心里有些动容。
“好。”
无比真挚。
之后两个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温柔了一室的风。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白里眼睛一直盯着小红疹子,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眼睛都已经变成了斗鸡眼。
不过还好,伤口算是处理清楚了。
再看看白景尘,虽然面上表情依然如旧,但是衣服已经被汗水汗湿了。
“叫下人伺候殿下换身衣服吧,注意伤口别沾水,三天换一次药,殿下可以来相府找阳笙。”
白里叫来一个下人,谨慎地交代着注意事项,包括饮食,作息等等,面面俱到。
“本王若是不想去找阳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