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落红苑内。
“滚!一个小小的帮派下的毒都解不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刘安烦躁地打碎手中的瓷杯,一脚蹬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美酒佳肴全数砸了个稀烂,到处是碎片和菜屑。
邺洲城里最繁华的住处,不是旅人的优选之地“清风客栈”,而是这夜夜笙歌奢华迷乱的青楼——落红苑。
里面一杯美酒的价钱,够寻常百姓吃上半个月,连女子们用的胭脂水粉,都是上上等的好料,不比深宫里的贵妃娘娘用的差多少。客人吃的饭食,听说是一个出宫了的御厨的徒弟烧出来的,味道堪比皇宫的膳食,连出手的食材都是市面上极其昂贵的肉食青菜,一道菜能卖到几十两银子。
一个多月前收到圣上要来邺洲城暂居的消息的邺洲城城主,立马就将人请进了落红苑,好吃好喝的供着。落红苑不是一般的青楼,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和江湖上的人也扯上了不少关系,人际更是广泛,里面的姑娘有的卖艺不卖身,若有人敢强行霸占只卖艺的姑娘,那老鸨可不是吃素的。
此时里面的姑娘一个个吓得跑的没了影,四周的太监也急的直冒冷汗,邺洲城城主更是担惊受怕,刘安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事,回去不得削他的职?
大夫束手无策,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啊,草民真的没见过这类毒……求陛下放过草民,陛下饶命………”
江湖人的邪门歪道,御医没法子,更何况他这个连太医院都没考进的人?
“你们这邺洲城当真无能的很,李沅,我看这邺洲城在你手上,迟早有一天会废啊。”刘安捂着自己的大腿内部,里面又痒又疼,他一抓就会流血流脓,肿胀得越来越厉害,整条腿都涨的发白,上面还到处窜着黑气。
李沅都要哭了,一同跪在地上求饶,削职倒不怕,就怕还有牢狱之灾,这皇帝自己不好过,怎么都会拉几个倒霉鬼和他一起。这时手底下的人跑来俯下身对他说:“大人,小的刚刚去了趟百晓楼,有大夫愿出诊!”
李沅一听百晓楼三个字,眉头一皱:“他们肯派大夫出堂?”
百晓楼在邺洲城几十年了,只治寻常百姓和江湖人士,不治官家人,这是百晓楼的门规。
“不是,是那个大夫自愿出来的。”
“那还不快把人请过来!”管她什么原因呢,总之百晓楼的大夫医术都十分的高超,人肯治是他撞了大运了。
“好的大人,马上。”
听到这个好消息,李沅脸上喜上眉梢,说道:“陛下有救了,我们为您请来了百晓楼的大夫,百晓楼里的大夫各个医术了得,这种毒对他们而言小菜一碟。”
“是吗?要是治不好,朕就治你一个欺君之罪,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李沅突然有些后悔了刚才的多此一举,说什么话啊,万一那百晓楼故意不医好或是也没办法该如何?
下人领来一个一身青衣的公子,挎着一个木盒,头上系着一根淡蓝色的短发带,眉清目秀,嘴角噙着一抹和善的笑容,唇红齿白,眉宇间透着一抹超然,她微微向面前的天子欠身,声音温和谦礼:“草民杜韵文,参见陛下。”
动作不卑不亢,语气柔和,就给人一种“温文儒雅”、“公子如玉”的感觉,像是一副初春温暖的画,能暖人的心,解人的躁。
“免礼,过来给朕瞧瞧这毒。”刘安确实被安抚了一般,说话不似刚才那般暴戾,但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杜韵文上前,看着他故意露出的地方,察觉到那是男子的大腿内部,不可察觉的脸红了一下子,随即镇定下来,一脸淡然的观察刘安的伤处。
“陛下中的毒应是西域的一种毒虫的毒液做为药引的毒,掺合了一些普通的毒后淬在针孔上然后扎进去的。西域的毒很少在中原里出现,这里御医和高大夫治不好也情有可原。”皮肤发红发痒,应是蚊虫叮咬后在身体里留下的毒液的缘故,可毒性这么猛,起脓包流血水,还感染,中原里的虫子没有这么毒的,所以一定是从西域偏远地带的毒虫里提取出来的毒液。杜韵文一眼就看见肿胀的最厉害中毒颜色最深的地方有一个小小孔,应是在细小的暗器上淬了毒,使暗器的人衣带里面肯定藏了毒药包,发针之前扎破,然后一股脑的射出去。
“那朕的毒,杜大夫可是有法子解?”刘安见这次的人比他那些御医和刚才的要靠谱得多,顿时生了很多希望,“还望杜大夫搭救,朕必定重金酬谢。”
杜韵文摇摇头:“草民叩谢陛下赏赐,但草民不能收,行医救人本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来时王二哥就给了我足够的出诊费,怎还敢要其他的赏赐?”
此话一出,连一向心思狭隘的刘安都忍不住流露出一抹赏识:“杜大夫不是普通的大夫,不卑不亢,心思纯善,是个好儿郎。不知杜大夫可愿随我入宫?朕封你个太医院院长。”
杜韵文连忙弯腰拒绝:“谢皇上恩典,但草民不能去,草民实在有难言之隐,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太医院啊,那是多少学医的人妄想进去的地方,眼前这个人居然弃之如敝敞,脑子坏掉了吗?
刘安却大笑起来,道:“明国能有像杜大夫这样的子民,实在我明国之大幸,如此,杜大夫今日之恩情,朕便记下了。”
杜韵文做一揖,说道:“陛下这毒并不严重,草民给陛下您用一些草民自己配置的药膏,可以缓解陛下的灼痒,陛下近几日吃些清热解毒的膳食,不要过食荤腥,再每日涂抹这药膏几次,切记不要去抓,三日后便可好个大半。”
说完,从盒子里面取出一小盒药膏,递给一旁的太监,便说着要回去了,刘安允后便又随着王二一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