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很尴尬。
人是周妙带来的,她们闹起来周妙没有立即制止,多少也是存了点想教训一下蒋瑶的心思。
且不?说她,在场人这?么多,哪个不?是存了看戏的心思在这?儿坐着等??
吵吵闹闹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闫宁也从来不?管,更不?用说是为谁出头了。
她们是笃定了闫宁不?会多事,才敢这?么嚣张。
可眼下,闫宁不?止插手了。
还颇有种要护着蒋瑶跟她们算账的意思。
几人原本气焰嚣张,现在偃旗息鼓,屁都不?敢放一个。
为首的不?断将眼神瞟向周妙,那意思是想周妙出来帮她们说两句话。
周妙心领神会,只?是她现在心情也很差。
闫宁的纵容跟护短,已经足以代表了蒋瑶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这?个事实,就好比吞了苍蝇一样,让她难受至极。
周妙捏紧了酒杯,搁下后。
她扭身看向闫宁,眉眼带笑:“闫哥,娟子她们不?就是想跟蒋同学开个玩笑嘛,怎么还动气了呢?”
周妙本想闫宁总该卖她一个面子的,可她似乎想错了。
闫宁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懒懒地靠着沙发?鼓起了掌。
因冲突,包厢里音乐声早就停了。
没有人说话,都屏息以待的坐着看戏。
所以这?掌声虽稀拉,却是响的很清晰突兀。
氛围就更加诡异了。
连周妙都不?说话了,她皱着眉头,笑不?出来。
气压一再降低。
冷如南极。
闫宁鼓了掌,勾着唇,眼中沉郁:“你的意思是……”
他懒懒掀起眼皮,说话就更加冷漠了:“拿我的人当笑柄取乐?”
周妙一噎。
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陈戈看戏看够了,这?才想着出来当和事佬。
哥俩好的搭着闫宁肩膀,开玩笑的说:“你瞧你,搞这?么严肃把人都给吓坏了。”
陈戈说话意有所指,闫宁淡淡觑了一眼跟木头一样僵站一旁的蒋瑶,没说话。
陈戈多少也摸到了点底,看向蒋瑶起了身热情邀约说:“小班长?赶紧的坐这?儿来,可别让闫哥憋出了火无?处发?泄就找我们的不?痛快。”
他说话向来直接,话里话外带了点特?殊意味。
其他听懂的人想笑又不?敢笑,而蒋瑶也因这?不?加掩饰的话红了脸。
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来这?儿看到的男女情事虽多,却从未真实经历过,哪能经得起陈戈这?么调侃?
陈戈拽着蒋瑶,按着她坐在闫宁身边。
又抬手,让那几个找茬的女生散开。
最好能安静如鸡,别再招惹闫宁注意。
也是奇怪。
甭管是不?是熟悉闫宁,都清楚感觉到了刚刚闫宁言语中压不?住的狠厉。
他摆明?了是要算账的。
谁知让陈戈这?么一搅和,那场闹剧就这?么散了。
看着其貌不?扬的乖乖女被陈戈按在闫宁身旁后,萦绕在他周身的寒戾似乎也消失了。
陈戈主动带头,炒热了氛围。
虽说依旧是醉生梦死,但多少有了些不?同。
比如周妙,她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走了,那几个跟着她来的女生也前后离开。
留下来的人中,有胆子大点的人,偷偷观察了两眼。
小阎王小班长?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亲密,两人坐着都隔了一段距离。
坐下来后,两人好像也没说上过一句话。
似乎刚刚小阎王并不?是为了小班长?出头大动肝火一样……
暧昧的举动几乎没有。
可要说全然没有关系又不?见得。
小班长?只?有在小阎王喝酒的时候,会有所作?为。
她拦着小阎王喝酒,也不?知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王竟然还真乖乖听话,任由她将酒杯夺走。
多看了两眼,小阎王的眼神淡淡撇过来时。
偷看的人便?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在心中暗暗揣测小班长?在小阎王心底究竟占据了几分位置。
……
蒋瑶跟周妙,从来是没什么联系的。
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将她们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扯到一起。
第一次听说周妙这?个名字,并非是在闫宁口中。
而是班上的男同学。
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时候,极容易陷入到懵懂青涩的感情中。
周妙,就是能引得他们学校男生怦然心动的女神。
她与他们高中清纯的校园女神不?同。
周妙是热情奔放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她性感又迷人,对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们来说无?疑是种莫大的冲击。
他们讨论起周妙最多的还不?是她貌美的脸蛋而是过于火辣的身材。
因为对异性的向往,这?也导致打扮更偏向成熟女性的周妙,成为了众多男同学心中性启蒙的对象。
追求周妙的人非常多,高一时期,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就与周妙谈过恋爱。
原本的年级第一在谈恋爱的那短短一个学期里,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在期末考试中发?挥失常跌到了百名以外。
所以一开学,周妙就跟他分了。
许是因为考场情场双失意,男生备受打击,最后受不?了心理负担选择了转回到老?家读书。
按照周妙的意思来说就是她周妙要谈也要跟最好的谈,连第一都保不?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她在一起?
她长?得好看不?假,眼光也高。
普通人,她看不?上。
何况她也并非是个安守本分的主,在隔壁职校三?天两头挑事也常见。
这?就导致喜欢她的人虽多,却没有几个会主动去?追求。
唯有闫宁是个意外。
闫宁也算是转学生。
高二那年才转过来,他的到来,将校园统一的格局打破。
有传闻说,闫宁骨子里就是个爱逞凶斗狠的人。
在原来学校,就是因为打伤了人迫不?得已才转的学。
没想他到了这?里还是死性不?改,一来就惹事。
不?止是同学间这?么传,连老?师们都将闫宁当成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实际上……
闫宁的那场成名战役并非是传出来的那样,他也不?是那个主动挑事的人。
蒋瑶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也在现场。
那天晚自习回家。
蒋瑶因为抄近路所以选择了一条相对而言比较安静偏僻的路。
她当然也知道这?条路常是混混们喜欢扎堆出现的地方,只?是因为家中有事催促她赶紧回去?,她为了节省时间才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
进入这?地界之前,蒋瑶是做了一点小准备的。
原本一路顺畅。
只?在路过巷子的时候,蒋瑶听到了求饶声。
她就站在巷子口,隐隐约约能看清里边人影攒动。
跪在地上的人穿着职校的校服,磕着头不?断求饶:“别打我了,我疼……”
蒋瑶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是谁。
哭求的人是隔壁职校的名人孟德男,说他是名人的原因在于他神智不?健全,多数人以取笑他为乐。
因为孟德男的父母是隔壁职校男寝的宿管,他才能留校好几届,一直没毕业。
蒋瑶跟孟德男有过短暂的接触,那还是高一时期,在两所学校的交界处后巷里,孟德男帮她捡过掉落的东西。
孟德男可能神智不?如正常人,他的心却不?坏。
他原因属于社会的弱者,应当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尊重?才对。
奈何这?个社会就是恃强凌弱的人多,他越是羸弱,就越容易被人欺负。
蒋瑶想,这?应当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堵着打了。
她走神的那一刻。
里边形式更加严峻,孟德男苦苦哀求,说话都断断续续,换来的却是对方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说什么?大声点,你爷爷我听不?见!”
“求求你别打我了……”
“妈的!臭傻逼,让你妈多管闲事收了你爷爷的电器还敢跟主任告状我乱接电线?”
说话的人越来越气愤,上去?又是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孟德男,吐了口痰说:“你妈收了你爷爷的电费钱,这?账怎么算?钱呢?还不?赶紧把钱拿出去?孝敬你爷爷!”
孟德男痛苦的抽搐:“没…没钱……”
“你说你妈呢!没钱?你妈那个老?贱逼找着借口乱收电费扣了我们多少钱?养你这?个傻子还用得着这?么多?少给你爷爷在这?儿哭丧,把钱交出来!”
孟德男呜咽着,哆哆嗦嗦就一句话:“没钱……”
骂骂咧咧的人被惹毛了。
身形一动就要再打他一顿。
蒋瑶受了惊吓。
她本能地想制止,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
那刚刚还狂妄至极的人就摔倒在地。
她看清楚了。
害他摔倒的是被扔出来的包。
准确的说,那人是被砸摔了。
“艹!”
摔倒的人暴喝一声,迅速爬起来:“哪个孙子暗箭伤人?想死吗?”
“呵。”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眉眼深邃冷冽,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没人认识他。
只?有蒋瑶。
蒋瑶认出他就是刚转过来的转学生闫宁。
冷不?丁在这?种场合遇上,蒋瑶还有点懵。
她懵了一会儿,里边就打起来了。
蒋瑶瞧着闫宁轻松的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又更加凶狠迅猛的还回去?。
对方人挺多,他一个人却应付的轻松自如。
打完,他随手勾起书包带顺手将包搭在肩上。
居高临下的看了躺在地上抱着伤处呜呼哀嚎的几人一眼,嘲讽地笑:“也不?过如此。”
“也不?过如此。“
他说起来很轻松惬意,仿佛刚刚只?是舒展了下筋骨,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对血气上涌的年轻男孩儿们来说,这?话等?同于是侮辱。
捂着肚子佝偻在地的男孩儿咬着牙痛苦地说:“你给老?子等?着!我他妈迟早弄死你!”
闫宁眯起眸,他踩着说话男人的脸,语气裹挟着浓浓危险:“谁老?子?嗯?”
被踩着的男孩儿挣扎都无?用。
他愤怒的瞪着闫宁,脸已经被踩变了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服输,闫宁也只?是勾了勾唇说:“不?服就来隔壁找我。”
最后,那几人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的跑了。
闫宁拽了一把被打的很严重?的孟德男。
孟德男一个劲儿道谢说:“谢…谢谢……”
闫宁嗤笑:“不?客气,我也不?是为了帮你。”
说完,他又垂眸看了一眼孟德男:“以后招惹不?起,就躲开点绕路走,懂?”
孟德男用力点头。
闫宁懒懒地挎着书包走了。
闫宁越走越近。
蒋瑶本能地攥紧了书包带,身子微微往侧旁挪了一小步给他让路。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身体紧绷着,防备又害怕。
闫宁的视线从她身上滑过,并未停留。
她原以为不?会有所交集,正要松口气时。
他停下来了。
闫宁侧头,看着路灯下那截莹白的下巴。
少女紧绷的身躯,和攥成拳头的手,无?一不?是在表达着她的恐惧。
闫宁倏地一下笑了。
他凑近。
说话时喷薄而出的热气拂过小巧的耳垂。
他问:“你都看到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蒋瑶心慌了一瞬,耳垂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
她知道不?想惹事就应该说她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她接受的教育里没有说谎这?一样。
蒋瑶不?会说谎。
她很诚实的承认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目睹了,而且是从头到尾。
蒋瑶抿唇,迟疑的点了下头。
闫宁注视着她,低笑了声。
语气很低,似呢喃,蛊惑着她的心。
“那么……”
“班长?要去?告我的状吗?”
蒋瑶不?认为他会是个担心老?师知道这?些事的人。
他那时吊儿郎当的问起,恐怕也只?是为了看她陷入窘迫不?安中吧?
蒋瑶当时并未想那么多。
很实诚地辩驳说:“现在是放学时间。”
闫宁漫不?经心的懒懒应了声:“嗯?”
蒋瑶侧头,隔着厚厚的眼镜片,她看着闫宁略显冷淡的眼睛说:“现在你不?归学校管理,我……不?会告诉老?师。”
闫宁愣了下。
窥视着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意外的清透干净。
他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对方却性格古板的像是当了真。
闫宁看了她许久。
勾唇一笑道:“那就谢了。“
他还不?知道蒋瑶的名字,念起来就只?有一个职称代号:“小班长?。”
从他口中念出来,无?端的带了几分不?正经的意味。
更糟糕的是闫宁在学校里也爱这?么叫她。
就好像他是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只?记得她是一班之长?这?么件事一样。
蒋瑶从来都没想过会跟闫宁这?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可她也必须要承认,她已经习惯了闫宁的存在。
闫宁休学后,她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失望,而并不?是她一直所想的那种解脱感。
因为闫宁,她好像提早接触到了原本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世界。
那个世界纷乱复杂,又充满诱惑力。
勾引着驻足观望的人,深陷其中。
被几个女生堵住,站在周妙面前时,蒋瑶还在发?呆。
周妙会抽烟,她烟瘾还很大。
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吞云吐雾间,那张精致的脸也变得朦胧虚幻。
周妙吐出烟雾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蒋瑶沉思了许久,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她当然知道周妙找她干什么。
事实上,周妙针对的不?仅仅是她。
而是每一个靠近闫宁的女生。
他们交往那段期间,曾经就有女生因为给闫宁送了瓶乱泉水被周妙的姐妹团堵在了后巷,扇耳光扯衣服拍裸照。
手段低劣,令人不?齿。
周妙抵着手,冷笑:“知道就好。”
蒋瑶低着头,不?发?一言。
周妙又问:“怕了?”
她视线淡淡的从蒋瑶身上掠过。
吸了口烟,故意的对着蒋瑶缓缓吐出。
香烟气味呛鼻。
蒋瑶皱着眉头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人一把往前推。
周妙揪着她的后衣领。
偏头,猛吸了一口,朝她的脸吐出。
周妙边吐烟边说:“离我男人远点,懂吗?”
蒋瑶吸了二手烟,呼吸道很是难受。
但她也不?躲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对方,不?避不?让:“……不?是你的。”
周妙勾着红唇:“说什么呢?小妹妹。”
蒋瑶跟她对视,目光沉静:“你们分手了,闫宁他不?属于你。”
周妙眉眼倏地一冷:“所以呢?你打算跟我抢男人?嗯?”
蒋瑶摇头:“不?抢。”
周妙脸色稍缓,正要说话。
又听蒋瑶说:“是公平竞争。”
周妙五指收拢,扣着她后脖收紧力道,尖锐的指甲掐破了皮肉:“你这?个丑八怪也想跟我竞争?缠着男人前,也不?买面好点的镜子照照你这?张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蒋瑶并未被她的话打击到。
想起初初见到周妙。
刚知道周妙是闫宁女朋友的时候,她的确有过一瞬的自卑跟失落。
可是现在,她早就已经想通了。
她需要的不?是闫宁的回应,不?是要他付出同等?的喜爱。
可以说她喜欢闫宁,那是她自己的事,不?需要谁来认可。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不?愿意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而已。
蒋瑶拎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搞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她不?会因为周妙的三?言两语而难过退缩。
丑八怪这?三?个字所包含的侮辱,也并未真的攻击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