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仁轩自她现身后还不曾正面与她说过话。
但他时不时看她。
每次对上他的视线,她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神奇感觉。
类似开心又不是开心,类似紧张又不是紧张。
没人带给她这种感觉——
除他以外。
在大厅北角,来自欧洲的管弦乐团正在上演弦乐四重奏。
悠扬舒缓的华尔兹轻轻飘荡,幽暗的紫色灯光从饰有壁画的墙顶倾泻下来。
司仪走上台,念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莅临城光国际集团20周年圣诞晚会,现在有请许承光先生、杨颂玲女士为这个夜晚开第一支舞。
许承光露出笑容,牵起妻子的手,将她带至宴厅中央。
“你爸爸妈妈真恩爱,哪像我们家那对极品。”Linda双臂环胸,看着许氏夫妇,“昨天他们又大吵一顿,我妈被气的今天干脆就不来了。我爸那个风流鬼,天天在外面惹得一身腥,我看等我长大了,家里的钱已经一分不剩,全被他拿去玩女人了。”
许克诗闻言,没做回应,她泛着光泽的唇间漾出一丝微妙浅笑。她看着处于众人焦点的父母,神色复杂。
这一年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变得更差了。但他们从不会在子女面前吵架。
唯一被她听见他们吵架,是在两年前的新年前夜。
父母那一晚在书房吵得极凶,许承光甚至气到打破了他亲自从拍卖会投来的古董花瓶。
从她记事以来,父母的关系就时好时坏,但没有一次闹到有人提离婚。
她出身富贵,然而没有人的人生能够完美。只要父母不离婚,她觉得还不算是出事。
某种程度上,她的早熟与家庭不和睦有着极大的关联。
晚宴进行到一半。
“克诗,听说林德有很多帅哥,有没有男生来追你呀?”Linda突然问道。
“有——”许克诗转了转眼珠,回放了下记忆,“四个。”
“这么少,我刚进中学的时候,有十几个男生同时追呢。”
许克诗无语,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接过吻没?”Linda凑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她的音量还不够低,这句话也落入了坐在许克诗左手边的黎仁轩耳中,他瞥了许克诗一眼。
“我哪有你彪悍。”许克诗呛回去。
没多久,侍者推来另一辆白色推车,上面是一托盘的鱼翅。侍者将8碗鱼翅逐一端到每位富家子弟面前。
许克诗一口一口扒掉了自己那碗鱼翅,这做鱼翅的师傅手艺不错,调味很对她胃口,味道鲜美无比。
她又看向黎仁轩那碗,他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他那碗鱼翅。
——他不喜欢吃燕窝鱼翅。
“你不吃的吧?”许克诗说。
黎仁轩示意他没兴趣后,许克诗就把他那碗鱼翅也据为己有。
“同吃一碗,你们……”坐黎仁轩左手边的Eric挤了挤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猥琐。
“说话小心点,他可是我干哥。”许克诗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指头搭上黎仁轩的肩,双眉飞扬,挑衅地看向Eric。
黎仁轩瞧了眼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从鼻中发出一声轻笑,任她这么搭着。
“真是吃火()药了啊……”Eric悻悻道。
随着音乐切换,又有几个富二代、富三代们进入舞池。
这些深谙投胎之道的少男少女们从小学习各色社交舞,此刻又都穿着晚装,跳起来简直比大人还似模似样。
没多久,Linda也被一公子哥给带进舞池。
许克诗仰头将特调无酒精鸡尾酒全数灌进喉咙,走到通往开放式露台的玻璃门边,将空掉的高脚杯置于侍者端着的托盘上,一脚踏出玻璃门。
深冬的风像刀片般侵袭她的皮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抱起双臂,迈着小碎步,溜进了露台中央的全玻璃外墙包裹的封闭式花园。
东面的玻璃墙上,一道气势磅礴的水幕倾泻而下,藏匿在地面人工溪流底部的饰灯将这片水幕打上一片蓝幽幽的光泽。
许克诗被这片水幕吸引,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入迷。
“怎么不去跳舞。”
黎仁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