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色的液体掺着白色的浅薄的烟草缭雾,伴着冷开艺的突划空寂的长嗥。
那场面就像是仙境中,一直腰弯垂悬突然又伴着撕心裂肺叫声在绝地中而只身挺立的妖艳红花,在莹莹月光下越发的魅惑动人。
刹那间,血色喷涌。
染尽了兰凌身上的白色袍子,和他玲珑小巧的脸庞。
白景梦心里猛然一颤。
尽管他一直觉得,对血腥场面的心理接受程度算是不错,可看到这样的场面和这样的兰凌还是忍不住的心身都一抖,无形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直至心肺深入骨髓。
见过了方才兰凌搬上来的人彘,眼下冷开艺再加上左肢被活生生断去,白景梦就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冷开艺接下来要再不回话,将要遭受到的苦痛。
另一条臂落刹那溅起的血花漫空倾泻,翎嫌弃的瞥眼扫过,不耐烦地看向了别处。
那视线的尽头,是这被称作“罪渊”的牢狱的边缘角落。
一排橙黄烛火的光亮下,还放着一连似是还未使用过的大瓮罐子。
翎冲着那个方向,扬首一眉轻挑。铁骨当即意会了翎的意思,动身过去。
“为什么.....”冷开艺终于被疼痛从癫疯中扯回了理智。
他勉强用理智强镇定住了喉咙中颤抖的嗓音。
“扑哧”翎突然在压抑寂然的罪渊里笑出了声。
那两个好看且饱含甜意的酒窝又显现在了他的靥颊上,欢乐得像是真的在为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而展颜。
但也是在一瞬,翎即刻又收敛了所有情绪。
一分不差地尽数掩在了幽深眸子的底端,无边无际的死黑。
他道:“你们冷家一脉又如何?十八年前,上灵溪谷讨要我师父手稿的三十列仙家门宗,不都该死不足惜?”
话语冷若冰霜。
同时飞刃似的红花幻生猛扑,冷开艺已经体无完肤的身子骨被再次擦烂,却又在顷刻间即时用红艳花瓣止住了还在血流不止的胳膊。
最后只残余了一点点血液,顺着密密麻麻覆盖着伤口的花瓣蜿蜒而下。
轻声滑落。
滴落在石地上。
那一声轻微的动静,在空阔的牢狱里激不起半分声响。
灵溪谷?翎的师傅?手稿?
白景梦大惊!
顿时恍然大悟!
明白了翎才那么熟悉灵溪谷后山的地势?!
明白了翎特地接近我,都是为了潜入灵溪谷?!
明白了.......
白景梦不敢往后细想,彷若是再多想一步,他就会掉入一个空不见底的深渊。
他不敢再去思索答案。
但是那真相就浮在心间,触手可及!
他不想知道!不愿意知道!倒不如把所有思绪通通停在这里!全部都戛然为止!
拼了命地挣扎着把心中的答案压回心底,沉沉地躺在最底端,最遥远的位置。
白景梦心里瞬间空落落的,他望了望天口照耀下来的月色。
皎洁得惨白。
一如年幼时候,他缩在灵溪谷地牢里望着的那天光。
凉得瘆人。
“冷家,可还有人?”
翎再次开口,回音的余响跌在罪渊的深处,荡白景梦的心底。
冰凉透骨。
白景梦将视线挪到翎的身上,只见翎轻摇两下银扇,已经缓和了情绪,再不见刚才刹那爆发出来的凶戾。
可冷开艺听到翎之前杀意重重的反问后,又望了眼脚边的罐子,那里面装着的是让他都忍不住作呕的“父亲”。
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而后的情势。
于是,冷开艺闭上了眼睛,选择了闭口不答。
见冷开艺不言,翎未表露半分不乐。
他吸了一口烟草,再慢慢吐出,只听得翎下一息更是轻蔑地笑道:
“你以为月仑婉玉拍卖的消息,真的是你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打听到的?”
话音一落,冷开艺乍然睁开双眸,两眼里惊讶凶煞交缠,他几乎和白景梦是在同一时间都意识到。
那酒楼的拍卖会,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为的就是用那些看似稀世珍品的传家列宝,引出那些翎似乎在极力寻找的二十列仙家门宗的余孽!
所以翎提及那家拍卖会的时候才会给白景梦说三生楼里七日一轮,五六天皆有一次打斗!
所以酒楼的老板娘,以及拍卖会上的绝色女子个个都功力高强,并且拥有相当丰富的对战经验!
有这一次!必然有下一次!
固然.....也有千千万万个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