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和浴室之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房子内部也用的最隔音的建材,但想到江羡年在和他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洗澡,季柏岑仿佛能清楚地听到封闭环境里传来的水声。
灌了三大杯冰水,身上燥热散去几分,季柏岑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踱步。
耳边传来门栓响动的声音,季柏岑耳朵动了动迅速坐到沙发上,拿过游戏手柄,装模作样的玩起来,状似漫不经心地往江羡年那边扫了一眼:
“楼上右手边第一间是我的卧室。”
“其他的随便你爱住哪间。”
难道不用睡一起吗?
江羡年略微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想明白了。
像很多人做.爱的伴侣从不带回家一样,他也只是一个陪季柏岑上床的,可能解决完季柏岑的生.理需求就要回自己房间。
江羡年站在楼梯边:“您早点休息,晚安。”
季柏岑“嗯”了声,头也没抬。
雇主今天应该不想跟他做。
江羡年转过脸,毫无心理负担地上了铺着羊绒地毯的木质楼梯。
二楼除了季柏岑说过的画室和主卧,还有三个房间,江羡年选了最靠近主卧的那间客房。
房间里布局很简单,只有跟墙壁属于同一色系的床和一个立式大衣柜。
床上用品也是类似于酒店里纯粹单调的白。
被从缝隙中挤进来的风吹了下头发,江羡年走到窗边把窗户关紧,手搭在窗台,透过干净的玻璃看向沉沉夜幕中寂静寥落的星。
被单应该刚换过,关上灯后,能闻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洁剂的味道,却因为没有人气,让躺在上面的人下意识联想到酒店中的大床,冰冷又没有温度。
江羡年轻轻蹙眉,蜷缩起身体把手横在眼上。
随着动作,过于宽松的衣服往下垂至手肘,而后划过鼻尖,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驱散了记忆中的湿冷。
江羡年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举在半空的手,片刻后微微垂眸,把下巴埋进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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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没那么容易调整,辞去兼职近一个月了,江羡年还是维持着晚睡早醒的作息。
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刚透进点光,床上的人就醒了。
想到第一节有课,江羡年起身往楼下走,打开门时,看到了门边置物架上叠放着一件纯色毛衣和外套。
江羡年转脸看向隔壁依旧暗着灯的房间,微微抿了抿唇。
“谢谢。”
显然季柏岑已经挑选了尽量小号的衣服,但他的衣服对江羡年来说还是有些大。
挽着袖子走到厨房,江羡年在冰箱前驻足,从里面挑了西红柿和午餐肉做了两份三明治。
一份和牛奶一并放到加热餐桌,一份自己吃光。
出门前,给季柏岑发去例行的三餐照片。
【江羡年:早饭】
【我去上课了】
【您醒来后可以跟我说您的口味,以后我会做您喜欢吃的】
用导航软件搜了下通往学校的公交车,江羡年等车时给季柏岑又发了两条消息。
这才看到自己昨天晚上在317宿舍群被艾特了。
【10:50李闵煜:羡年,你怎么还没回来?需要给你留门吗?@江羡年】
江羡年在群里回复:
【昨晚没看到消息】
巴士在距离学校只有百米的站牌前停稳,江羡年收到了舍友的消息:
【李闵煜:啊,那今天早上需要我们帮你答到吗?】
【江羡年:已经到学校了】
【李闵煜:哦哦好,等会见】
季柏岑的衣服到底是不太合身,尤其是外套。他的肩膀撑不起来,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孩偷穿了自家大人的衣服。
时间没那么赶,江羡年拎了下衣领,决定回宿舍换件衣服。
在走廊上和几位舍友不期而遇,正对着他的几人俱是一愣。
都是19/20的躁动成年男大学生,虽然性取向不同,但在某件事上格外能互相理解。最主要的是,经过长达一小时的夜谈,宿舍几人就如何对待羡年达成了共识:不要让他感受到自己和别人有异,不要让他感到不自在。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好奇。
李闵煜假装看不见一夜未归的江羡年身上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抬手跟他打招呼,热情程度和平时毫无差别:
“早啊羡年,我们先去占座,等会你跟我们坐一起吧。”
许自尤在宿舍里最矮,用力踮脚,攀着李闵煜胳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只有沈星望,目光胶着地,盯着江羡年身上那件并不算合适的外套看了许久。
江羡年视线越过沈星望,冲李闵煜点点头。
离他最近的沈星望却忽然攥住他手腕,眉头紧锁:“江羡年,你真的喜欢男人?”
江羡年回眸,面上没有反应,脑中倒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结论是他不知道。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只是从初中开始,周围男生似乎认定他喜欢男人,并且担心自己会带坏他们。
抬到教室最后紧挨垃圾桶的课桌,撕毁的课本,扔在地上、周遭散落着文具的书包……
一幅幅画面飞速闪过,江羡年面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