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云雾湿轻裳,如在银河碧汉旁……缥缈春情何处傍,一汀烟月不胜凉……咳咳咳咳咳!”
雨夜深巷中?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个?佝偻身影,不曾看?见他的长相便已先听到了那断断续续地?咳嗽声。
闪电忽而将他照亮,浑浊的眼珠、蜡黄的脸庞,正是那才从唐宅离开后不久,醉醺醺的耍皮影老汉。
他从怀里掏出两?枚止咳药,就着点口水干咽了下去。撑着伞倚在墙上口齿不清地?骂道:“他娘的唐德庸,帮你这么大忙居然?连个?客房都不给老子睡!咳咳,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整个?唐家都得是我的!咳咳咳咳……”
正当他颤颤巍巍地?又将唐德庸跟他拟下的一纸契约宝贝似地?拿出来反复端摩时,一双手突然?出现,灵活地?直接将契约抽走了。
老汉大惊:“什么人??!”
闪电陡然?一亮,正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眸子。
“老东西?。”那人?咬牙笑了下,“做坏事可是要下地?狱的。”
“什……唔!”
没等做皮影的老汉把话说?完,一际掌刀便直接劈在了他的后脖颈上。老汉俩眼向上一翻,晕过去了。
“你下手未免过重?了些。”栖迟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头?,低声道。
“够克制了。”江藐拍拍手,将老头?的胳膊一把拎到脖子上架起,粗鲁地?朝巷子外头?拖。
栖迟皱眉:“我是怕你一不小心再把人?给打?死。”
“哈,不至于。”江藐回头?冲栖迟勾勾手,“过来搭把手,我记得不远处有个?煤厂,里面?有不少旧仓库,先把他带到那儿去吧。”
栖迟点点头?,连同江藐一起带着老头?前往了那间煤厂……
……
一盆凉水迎头?浇来时,差点没把老汉本?就见空的血槽再削去半管。他肺上一阵疼,本?能地?就要咳喘出声,岂料嘴里早就被人?堵了破布。咳嗽到了嘴边愣是出不来,腮帮子像□□似得鼓成了球。
一个?瘦高的身影拖着个?凳子走到了老汉面?前,将脚往凳子上一踩,嘴里叼着烟,俨然?就像个?熟悉业务的土匪。
“老东西?,给你两?条路。”江藐伸出两?根手指,狠厉道,“一,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老实配合。二,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他说?完冷冷一笑,“我想你也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老头?下意识先挣了两?下,在发现身上捆着的鞭子随着他的挣扎只会越勒越紧后,老头?眼珠子一转,缓缓点了下头?。
“很好。”江藐抬手扯掉了老头?嘴里堵着的布,质问道,“我看?你这身子骨连弯腰捡东西?都费劲,到底是怎么把阿皎带到这儿来的?”
“我……”老头?眼中?露出惊慌,目光瞥向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身上的鞭子便开始剧烈收缩起来。老头?被勒地?喘不上气,浑身难受地?剧烈颤抖着。
“是、是有人?给了我一个?宝贝!”老头?终是不想白费了一番折腾,坦露道,“那年唐家办堂会,我吃醉了酒,无意间撞到了堂嫂和堂兄吵架,知道了关于、关于……”
“人?皮灯笼的事。”江藐不耐烦地?挑了下眉,“早知道了,少在那儿支支吾吾的。”
老头?的身子一下瘫软了,自知今日怕是彻底瞒不住,只得蔫蔫地?继续交待道:“后来,堂兄就不见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去到了画里,得了永生!我身患咳疾,寻医问药仍久治不愈,所有的钱也都花光了。靠着走街串巷的给人?家演皮影,根本?去不起好医院。可我想活着……凭什么有的人?就可以永远留在年轻的时候,我却要等死?”
“所以,你一直都在找进来结界的方法。”江藐接话道。
“不错。”老头?点了点头?,“直到有一天,有个?道人?找到了我,他告诉我堂兄在画里遇了麻烦,他的灯笼可能就快要灭了……”
话及此处,老头?的眼中?流露出了得意之色:“道人?说?,若想灯笼永远不灭,需要找到用于做灯笼的那个?人?的灵魂。而他的灵魂,自始至终都没能入轮回。因为他不甘心,他一直都想要找到自己的皮……咳咳咳!”老头?脸上晕开了个?古怪的笑容,“这么一说?,我倒是帮了他一把呢。”
“少他妈废话!”江藐只觉得老头?的笑容令他生厌,弹了弹烟灰道,“继续说?。”
“道人?让我照着他的法子做,他说?什么我就跟着说?什么。他说?只要这样?,那个?灵魂就会主动找到我……那时候,只要将他装进罐子里,便能打?开画卷的入口。”
“所以,你费尽心思带阿皎的魂魄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让自己不死,还打?算用阿皎的魂魄做筹码,好换得唐家一半的家产,从此在画卷里过得衣食无忧。”栖迟淡淡开口,“这么好的筹码,唐德庸不会不答应的。”
江藐一把拎起了老头?的领子,咬牙问:“那道人?有没有告诉你,打?开洛神像中?‘蛹’的方法?说?!”
“咳咳咳咳!你、你先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老头?被卡着脖子,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江藐忿忿地?松开手,老头?立刻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喘了几口气。
“他说?……”老头?声音嘶哑,“若是有人?找我问起这件事,就帮他捎一句话……”
江藐和栖迟闻言,神情皆是一沉,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炸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