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淼也不是没有为和解而努力过。就在请安事件过后的第三日,她便按照镜皇的建议,带着《冲虚经》去请教慕连城。
——天知道,她为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能不被心头的负面情绪影响,像一个真正的弟子一般去请教自己的师尊。
但这一次,她仍然没能见到慕连城的面,被他一句话打发了出来。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你自己悟出来的,才是你自己的。为师讲解的再透彻,那也不是你的。”
——这就是慕连城的原话,又是一句绝的不给人第二次机会的话。
裴淼再次被他给气笑了。
此后,她在镜皇的苦口婆心之下,又拿热脸去贴了几次冷屁股,终于是彻底不耐烦了,任镜皇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她都当做过耳清风。
当然,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也不全是坏的。至少,她肯定了镜皇对她并没有利用加害之心。
特别是在她看到妈妈的近况之后,了了一桩心事,对于这个带给妈妈新生的人只有感激。
是的,新生。
在她的葬礼结束之后,妈妈就去世了,是过劳死。
这么多年,妈妈为了她,一直在强撑着一口气。她的存在虽是妈妈的慰籍,又何尝不是妈妈的负担?
而所谓的新生,就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千娇百宠重新长成。
“她会一生都顺遂吗?”裴淼问。
“这怎么可能?”镜皇似是愣了一下,“人这一辈子,总会有挫折的。不过,看她这辈子的命格,大体还是顺意的。”
“那就好。”
裴淼的要求也并不过分,这就已经很好了。
镜皇便道:“你妈那里你是不用担心了,咱们还是来谈谈怎么才能缓和与你师尊的关系吧。”
裴淼神色一敛,将流光镜倒扣到了桌子上,起身便去寻慕连城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今正是四月的天,葳蕤殿前那几株碧桃开得奢靡绚烂,如烟霞相拢,朦胧而娇艳。
裴淼穿花而过,拂去肩头上谪落的几瓣鲜花,隔着三丈远就对着殿门恭敬地行礼:“弟子裴淼,给师尊请安。”
过了片刻,殿内传出慕连城温和而疏离的声音:“你有何事?”
裴淼垂眸,心头毫无波澜:“弟子觉得白芷峰上的景色极好,想搬到那里去住。”
白芷峰在葳蕤殿东北,临近莫归渊,是整个本草阁境内离葳蕤殿最远的地方,反而离忘忧谷挺近。
这一次,殿内的静默久了一些,久到裴淼以为不会有回答了,才听到慕连城毫不在意的声音:
“随你。”
“如此,弟子告退。”
裴淼兴高采烈地走了,心里得意得很:哼,这回我看你还劝不劝我来碰壁了!
两个山头间隔的这么远,她又不会任何术法,一来一回没个个把月不行。有那闲工夫,她还不如多打坐一会儿呢!
裴淼回了泽兰楼,先是给玉无暇传了个迅,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踪,以免他下回找不到自己,就将平日里穿的几件道袍收拾了一下,又拿了常读的三本书,揣了流光镜就上路了。
“喂,你刚才去哪儿了?”镜皇终于等到她回来,一叠声地问。
裴淼举着流光镜,一蹦一跳地走在山路上:“去向师尊辞行啊。”
“辞行?辞什么行?”
裴淼理所当然:“雄鹰总要离开母亲的羽翼才能茁壮成长,我已经入门三年了,也是时候断奶,离开师尊左右了。”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呀!
镜皇竟无言以对。
可是,他还有一个极现实的问题:“你就要正式修行了,可有了合适的功法?”
裴淼的脚步顿住了。
话说功法什么的,慕连城这个师尊不提,她做弟子的也不好问,久而久之,就忘了这回事了。
可这时候再让她回去找慕连城,打死她都不愿意。
于是,裴淼嘴硬:“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就不能给我弄一部功法?”
镜皇无力极了:“丫头,且不说我的功法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用,就算给了你功法,你又怎么解释?夜观天象自悟而出?你以为这是某点小说啊?”
“反正我是不会去求他的。”裴淼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不修仙了。反正引气入体之后,按部就班也能活好几百呢,我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