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回了丞相府,留守在府中的王氏便吩咐厨房熬醒酒汤,怎么去个宫宴,家里人都醉得不成样子?
谢元昉扶着沈渊回房间,谢初年本能想跟过去,却被徐氏一把拉住,“今日晚了,让你沈哥哥好好休息吧。”
长子谢元柏最清醒,宫宴上也没喝多少,徐氏让长子自己回房,又把小女儿送回房间,而后叫了儿媳到房间说话,问清楚了王莲的事。
王氏出嫁之前,因为父亲官职低,家里又有许多倚仗叔叔的地方,自知是比不上堂妹王莲的,所以每逢有王莲在的场合,她便十分低调,久而久之,王莲就觉得她这个堂姐木讷无趣,上不了台面。
而且官场上,她父亲又矮了叔叔一头,所以外人便觉得,王家两兄弟,兄不如弟。
但王氏是个心思清明的,她知道父亲升不上官,一来是父亲自己学不来官场上官官相护那一套,二来也有叔叔这个大山压着,名为帮衬,实则打压。
他们一家不求名利权势,只求日子安稳,所以在她父亲的教诲下,王氏就养成了个与世无争的性子。
面对王莲日益嚣张的气焰,明里暗里的嘲弄,王氏只当看不见,时间长了,她也不愿意和王莲多来往,父亲也不想着升官,他们家和叔叔一家的交往便淡了。
圣旨赐婚之后,王莲愤愤地闯进她的房间质问,是否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丞相长子,她百口莫辩。至此,她和这个堂妹就再也没见过面。
没想到,在宫宴上,王莲居然借着自己这层关系,主动攀谈,这让王氏心中隐有怒火。
三两句将这其中的关系和婆母说清,王氏心头一阵委屈,“婆母,儿媳万万不是那种,进了丞相府的门,就想借着丞相府的权势给自家亲戚争名夺利之人。”
“好孩子,你嫁过来半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放心,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且回去吧。”徐氏问儿媳,不过是想多了解王莲这个人罢了,既已知晓此人不善,将来便也不会对他们家客气。
第二日,谢初年起床后,便去了三哥那边,谁知道却被三哥拦在门口。
“沈哥哥呢?”谢初年问时还踮起脚想往书房那边看。
“小妹,今早天还未亮,沈大哥就起来读书,他特意叮嘱我没有事不要打扰他,看来他这次,是牟足劲儿一定要考中了,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谢元昉揽着小妹的肩膀,把人往回带。
听三哥这么说,谢初年也没再坚持,她只是惦记着昨天沈哥哥多喝了酒,怕他早上起床不舒服,父亲早起还头疼呢。
阳春三月,春闱如约而至。
自从宫宴之后,沈渊每日起早贪黑,简直住在了书房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同样准备春闱的谢元璋,每天在书房的时间不及沈渊的七成,他常常赞叹,这次沈渊若是没在榜上,肯定是批阅的大学士和礼部的人老眼昏花了。
谢初年觉得自己比考试的学子们还紧张,考试的那几天,谢初年茶饭不思,女夫子上课的时候,她也频频走神,导致夫子罚她写五百个大字。
写着写着,纸上的字就变成了“沈渊”。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担心沈哥哥会落榜。
谢初年摇了摇脑袋,把头脑中那不切实际的念头摇出去。
沈哥哥每日读书那么刻苦,周夫子和父兄都夸奖他,所以这次春闱,沈哥哥最差不过名次低一些,不会落榜的。
京城里,只要认识沈渊的人,都和谢初年想的一样,就算沈渊发挥失常,也就名次低一些罢了,所以对于沈渊,该奉承奉承,该恭维恭维,考完之后,每日登门请沈渊吃酒的人,都快挤破了门槛。
“今日沈哥哥还要出门吗?”
沈渊回到丞相府的第十天,谢初年来找人,和前几次一样,只有三哥一个人在。
“是啊,他已经走了,今日户部侍郎的儿子请客,恐怕他要很晚才回来了。”谢元昉想起这几日沈渊每日都有应酬,忍不住感慨,“这还只是个开始呢,等放榜之后,就不止有人请他吃酒了,一定还有媒人登门,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沈大哥这样的女婿呢。”
谢初年听了一怔,说亲?沈哥哥要说亲了?
“谁说的,谁说沈哥哥要说亲的?”不知为何,谢初年心里突然烦躁不安。
“你沈哥哥年少有为,颇受皇上赏识,其父亲是声名赫赫的镇北侯,他又是独子,这样的人,哪个女子不想嫁?小妹,你马上就要多一个嫂子了。”谢元昉没注意到妹妹情绪的不对,说到最后语气扬起,几分调侃几分艳羡。
“你别胡说八道,沈哥哥才十七,怎么就说亲了,而且他父母都不在身边,谁能决定他的亲事?”谢初年沉着脸反驳,仿佛有人给沈渊说亲是一件坏事。
不知道为何提起说亲一事会惹小妹不开心,谢元昉有些莫名,但惹了小妹生气就是他自己不对,谢元昉立刻顺着小妹的话说,“是是是,沈大哥来到京城还不过一年时间,等放了榜,说不定就回北地去了,说亲一事确实不太可能。”
谢初年原本神情不悦,听完脸彻底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