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方逸明眉头轻皱,嘴唇动了动,后只含蓄地说,“我就说他照顾不好你。”
方灼冷声道:“给我两万块钱。”
方逸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转念又,她此刻的心情必十分仓皇,不应该跟她计较。
他之前给方灼准备的红包方灼没收,叶云程又照顾了方灼那么久。这笔钱数额不大,很紧急,他短暂地思考了下,决定给她。
他们单位隔壁就有一家银行,方逸明走出大门,从钱包里抽出卡片,塞进atm机。
两万块钱需要多次存取,方逸明选择单次大额度,将取出的纸币码放在平台上,点击继续取款。
在等待机器清点的过程中,方逸明打好了腹稿。
客观、智、关怀,能叫方灼得进去的。
他觉得自己身为长辈,还是有劝告的职责,或许这也是他们改善父女关系的契机。
沙沙的点钞声停止,方逸明拿钱走出,将银行卡塞回钱包,语气温和地道:“我先给你一万块钱。我记得你舅舅是贫困户,看病其实不需要那么钱,你不用把部的钱都……”
“不用还?”方灼打断了他,唇角下压,表情像哭又像笑,问道,“方逸明,你要不要脸?”
方逸明错愕道:“你叫我什么?”
“这钱是你还给他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方灼一字一句道,“叶云程每年都会往你的卡里打钱,持续了好几年,加起一共是两万多。他需要你,施舍他,这一万块钱?”
方灼抽出账本,要翻到那一页,可是纸张黏连,她试了几次,都没找准。而上面那些零碎的账目叫方灼视线变得模糊。
她起了太多事情,都在方逸明这高高在上的态度里喷薄出。终无可忍受,将本重重砸到地上,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收他的钱!你很需要吗!”
方逸明定定看她,蹲下身将本捡起。
这句话喊出后,方灼脑里那根崩到极致的弦,“锵”得一声断裂了。
十几年她都没有一宣泄的出口,在这时候被击破开,情绪决堤。
“你可以给你儿,报一月几千块钱的培训班,可以给你儿买几千块钱的衣服,这笔钱对你说明明什么都不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一整年的花费也就几千块钱?你说老人家用不了多少钱,你特么就是睁眼说瞎话!”
路人看了过,方逸明手足无措,要叫停。
方灼身上下的尖刺都在爆炸,根本不给他打断的机会。
“我和你妈!我『奶』『奶』!我们穷,我们就缺这几百块钱!别说是几百块钱,我每天放学就上山采兔草,喂兔,放假就去别人家里帮忙施肥、裁衣服、打扫卫生,我只是为了攒一点生活费。”
“你以前笑我脏,笑我不洗衣服,方逸明……你真的没有良心!我洗衣服的水都是去河里挑的,为什么?为了要省水费。我半夜走那几公里山路的时候你不知道。你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方逸明张口要解释,隐约记得有这么件事,可是已经不起,他看方灼糊满了眼泪的脸,察觉到周围人审视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好像也有这么一人,曾经这样控诉过他。后没过多久,她就彻底消失了。
方逸明感觉空气沉重起,变得无法呼吸。
“我不甘心的是什么,是那些没有父母的人可以过得比我好,他们可以领国家的钱。可是方逸明,你给我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地抛掉自己的身份,为什么!”
方灼嘶吼问道:“为什么!所以为什么!”
她到头也只能问一句为什么而已。
“我不需要你帮助我!可是我们已经那么努力地生活,你能不能别再干扰我!”
方灼用力喘息,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所有的眼泪部擦去,后平静地说了一句:“把钱还我。”
方逸明有千思万绪要解释,喉结滚了滚,都难以辩解,只低声说道:“我……没有拿你舅舅的钱。”
“把钱还我!”方灼咬紧牙关道,“你该给我的。”
方逸明失魂地将钱递过去,被方灼一把抄过。紧跟怀里的本也被她拿走。
等他在春日的暖阳中被冷汗浸透,方灼早已经消失在他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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