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换了新地方,又或者是担心梁晓才和霍严东,李顺莲跟关彩衣还没睡着。梁晓才跟霍严东回屋的时候脚步已经放得很轻了,却还是被两位长辈听到。关彩衣提着个小油灯出来,问他俩晚上有没有吃好,没吃好的话用不用给他们做点什么吃的。
梁晓才说不用,关彩衣才又回屋去了。梁晓才打了点水,问霍严东:“你洗不洗?”
霍严东说:“你先洗。”
家里只有一个盆,两个人一起洗肯定是不行。霍严东想着明天还得再出去买一个。
原本霍家是有两个盆的,一个大点的用来洗衣服,还一个小点的洗脸什么的用。但是那个大的太破旧,漏水漏得特别快,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没带。白日里出去买东西倒把这事给忘了。
梁晓才洗完脸漱好口,想想又把头发也洗了,之后还泡了个脚。路上想好好洗一次太费劲,所以他一直都忍着,今天可算爽了一回。
要说这到了古代有什么不好,首要一点就是洗澡特别不方便。以往在野外也不是没有长时间洗不了的时候,但总归会回到现代化的宿舍,或者家里,想洗就洗。哪像现在,洗个澡要烧一大锅水,还得自己一桶桶勾兑。
“这个时候洗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睡着不难受?”霍严东随口问。他发现梁晓才这小子发质好得不得了,乌黑乌黑的,而且还特别顺,梳开一点都不费劲。这会儿往肩后一披散,衬着本来就白净的脸更加白净了。
“那就多坐会儿呗,你能睡着?”反正他是睡不着。这边的房子跟霍家那边是大不一样的。三进的院子房间多,李顺莲跟关彩衣住在正房里了,他们就被安排在东厢房。以后晚上说话不用把声压得跟要断气了一样,可以稍微大点声,他准备跟霍严东聊聊。
“我大约还能休息十日,这十日我先把地翻了,再把家里能修的地方修修。你闲时给我讲讲如何让身体反应变得更快,还有沙袋具体要怎么用。”霍严东说,“另外还有件事,军中发放饷银都是半年一次,还得记册,你想用什么名?还是梁小才?”
“嗯。不过把大小的‘小’改成知晓的‘晓’吧。”
“好。”霍严东刚说完,就发现梁晓才把上衣脱了,露出白皙的身子来。
梁晓才也不是故意要给谁看,就是这头发太长,又没有吹风机。他洗完之后擦得再怎么干,只要披散就还是会被衣服吸收水份。他感觉背部湿哒哒的难受,这才把衣服脱了,而且只是上衣,他觉着也没什么。
然而霍严东看到之后却紧皱眉头。他没想到梁晓才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疤。横的、竖的、划伤的、烫伤的,少说得有十多道,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自己弄的。
梁晓才却是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以至于看到霍严东盯着自己的背看时,他还有点疑惑:“你看什么?”
霍严东说:“你背上很多疤。”
梁晓才歪头瞅瞅,也只看到肩上的一道划痕,便说:“都是以前弄的,没什么。你呢?你身上有疤么?哎有的男人身上有疤很帅气,你有的话给我瞅瞅。”
霍严东没好气地瞅他一眼,拿着擦头发的布巾出去了。他想着洗漱完回来梁晓才也该忘了这茬,没想到还记着呢。他一进来,梁晓才就笑问他:“你的疤……不会在什么不便示人的地方吧?”
霍严东想都不想地说:“没有!”
梁晓才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是嘴硬,不由更好奇了。不过人都说没有了,他又不能硬扒开瞅。他发现霍严东也洗了头。这人头发丝瞅着就硬。他以前一个战友就是这种头发丝特别硬的,据说这种人性格很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哎,严哥,你知道赵三庚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人么?”梁晓才见霍严东也不急着睡,问道。
“没,他家里遇了些事,只剩下他一个。你问这做什么?”
“就是问问。你说我这种情况真要想找个伴那是不是家里没旁人的好一些?不然要是真好上了,家里又反对,那多难受。总要辜负了一方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弄清楚了。”
“你倒是想的多。不过赵三庚去年订了亲,还是大统领介绍的,所以你就省了这条心吧!”
“啧,我就是随口说说。哪那么容易找到情投意合的。”梁晓才心说在现代信息那么发达,对于同性恋的事也没有这边这么歧视,他都没找到个合适的人呢,更别说这里了。不过说到这件事他倒是有个问题一直很疑惑,“严哥,你以往是不是见过像我这样的人?”不然为什么能对这件事看得这么淡?
“……算是吧。”
“算是?”
“嗯。”霍严东说,“那时候我们还在打仗。我认识两个,我起初以为他们是兄弟,后来才知道不是。不过他们不像你,我一问就直接说出来了,我是偶然间得知他们是……那种关系。”
“后来呢?”
“战事结束之后他们便走了。我也不知去了哪。大约是去隐居了吧。”
“也挺好。”梁小才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什么样。不过如果真的能找到合适的人的话,隐居也不错。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感觉挺适合养老的。要是能弄个大院子,养养鸡鸭,然后跟自己喜欢的人朝夕相对,没事再斗个嘴,啧,美!
霍严冬没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鼾声。梁小才等不到头发全干了,便趴在炕上也跟着睡了过去。
翌日,梁晓才再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霍严东的身影。他顶着一头不知几时干好的头发出了厢房去找关彩衣帮他梳理,梳完去了园子里才发现霍严东正在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