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我缩在自己的被窝里,这被窝真暖和,又暖和又柔滑,一定是我妈亲自去江南最好的蚕丝厂给我带回来的最好的蚕丝被。我迷迷糊糊间情不自禁地就发出像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的声音,是饱睡的餍足感。
但是一阵风凉飕飕地吹了过来。
我裹紧了香喷喷的被子,咂摸咂摸嘴,这才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
来者何人啊??
我才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缝。
眯缝着眼睛,我首先瞅见的是略暗的室内,窗边处处垂拂的软烟罗。
这素淡模样可不像我家那个堪比养猪场毫无审美的造型啊。
这不是我家?
我在瞧见来人黄裙一角之后,猛然一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红木地板随着她的走动发出轻灵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我的口干程度极具飙升,但并不想喝水,只是浑身血液都在参与蒸腾一样,变成一株在烈日下暴晒的植物,手不受自己的控制,很想……
我猛然撕破了身上这条一看才发现并不属于我的被子,里面的棉絮像鸡毛一样乱飞。
凌厉的眼神瞪过去,我大喊:“妖孽!你想来杀我吗,来啊!!”
*
棉絮都堪堪坠落,我昏沉的头脑有一丝苏醒的意味。
是墨子休,黄裙白肤,长发如瀑,静静地注视着我坐在白花花乱糟糟的床上。
并不是想杀我的那个,四明盒里的东西。
我的头又开始疼。
“我要喝水。”
墨子休转身去抽屉里取出一只青瓷小盅,手在桌面的茶壶上轻轻一拢,然后提起茶壶,一注清水落在青瓷小盅里,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倒水时候,微微低下呈几分弧度的颈子,看上去凝滑得可爱。
美人斟茶,是一副妙图,但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脑门上都写了两个字:奇怪。
我喝着墨子休双手递过来的茶的时候,觉得更加奇怪了。
“茶不错,谢谢。”
“特意用鲜奶浸过了,不客气。”
嗯?我暗暗地舔了一下嘴唇,香香甜甜的。
我何德何能,仙界女君亲自斟茶送到我炕头?
放下小盅,我咂摸着嘴,还是觉得浑身一股邪火。
烦躁到想拔头发。
唉。
凤凰骨还跟我的脊梁骨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
我现在是在仙界没错,我刚刚被墨子休从通向仙界的高楼里救出来,鬼面无常在被我发了疯一样弄死之前,往我脊梁上戳进了一根骨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浑身没有一点痛感,而且人明显正常了许多,但是想到之前我杀了鬼面无常,却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因为让人迷惑的事情太多了吧。
他们把那根骨头戳进我的脊梁骨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死。这些未解答的问题让我尚无法得知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而我,一贯不为对错未明的事情而道歉。
还是要继续生活的啊。
*
“墨女君,这是你的寝殿咯?”
“蒋真,我有话问你。”
“嗯?”
我起身坐在床头,为自己穿上袜子。
“你对四明盒的事情,了解多少?”
我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在鬼面无常的记忆里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所以墨女君,当时为什么要去我家拿四明盒?”
墨子休双手背在身后,直视着我说:“当时我刚出长生海不久。众人皆以为我是闭关。”
实际上?
青苗好像说过,传言墨子休是在仙界坐牢。
“实际上,”墨子休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是在长生海坐牢。”
“犯何罪?”
“言行狂悖。”
“为何?”
“三千年前的那次剿灭魔族之战,仙魔两边在须弥十三境血战九九八十一天。最后众人皆言那个东西死了。”
“结果?”
“我不信。然后我想把整个幽冥界捅破了,把那个魔物找出来。但是上神们都认为我这样会毁了我们剿灭魔族所有的成果。”
墨子休的眼神变得深邃,让人看不透。我站起来,与墨子休相对而立,就像两方各执一端,争锋相对一样。
“一年多以前,你刚出长生海,就想去确认龙凤双生究竟死没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