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想了又想,还是不甘心,他恨恨地道:“顾弘韬现在都没有正式册立世子,那个小畜生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哪一个不比他强,如果少了这一个,其实也不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太后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见建元帝依然不开窍,她也无力了:“皇上,我劝你歇了这个心吧,长生是江都公主给弘韬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你不会明白这个孩子对弘韬来说意味着什么。”
建元帝不服:“江都公主不是因为顾弘韬而自尽身亡的吗,朕才不相信他有多看重顾明熹。”
顾太后幽幽地道:“皇上,虽然你身上也流着顾家的血脉,但是,你太不了解顾家的男人了,唉,我不和你说这个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但凡你有一丝顾家儿郎的资质和心性,我今日也不用愁成这样。”
其实,顾太后自己也纳闷,她是那么精明干练的一个人,但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骄纵狂妄、一个文静软弱,竟没一个像她,想及此,她觉得头更疼了。
她干脆沉下了脸:“总之,皇上,这事情就此打住,来日见了你舅父,我定会叫他好好管教长生,至于皇上,你也好自修身养性为宜,后宫的女人多得我眼睛都花了,你有这精力,不如多放在朝政上头,大好河山,难道不比那些莺莺燕燕来得动人吗,你是怎么想的?”
顾太后言罢,拂袖自去了,扔下建元帝一个人呆呆地在那里。
他今日莫名其妙地被顾明熹打了一顿,又莫名其妙地被母亲鄙视了,他、他也很委屈啊。
建元帝气了半天,忽然又想起了李皇后,他一下子愤怒地掀翻了书案。
“贱人误朕!朕绝不轻饶!”
——————————
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风刮得一阵紧似一阵的,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雪,转眼就入冬了。
沈牧抬眼看了看窗外,忧心忡忡:“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宫里头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皇上对我们家阿绮很是喜欢吗,都这么久了,还不接她入宫,这可奇怪了。”
淳于氏歪在软榻的引枕上,嗤笑了一声:“侯爷你别指望了,后宫佳丽众多,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阿绮又算什么,说不定哪,皇上早就把她忘了。”
沈牧本来就已经失望,被泼了这么一盆冷水,更是不悦,瞪了淳于氏一眼:“你别胡乱说话,那天的公公亲口说的,皇上再过几日就要接阿绮入宫的,金口玉言,岂会有假。”
其实这么说着,他自己心里也是发虚的,不过聊以安慰罢了。
淳于氏也不恼,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到沈牧身后,温存小意地揉着他的肩膀,吃吃地笑着:“好、好,算我说错话了,你的好女儿定是要做娘娘的命,你就慢慢等着,别心急啊。”
沈牧想了想,对淳于氏道:“这天气怪的,阿绮身子娇弱,你别忘了给兰溪院那边多拨点上好的炭木过去。”
淳于氏原本还真打算昧下这件事情,被沈牧指了出来,只好悻悻然地应了一声。
——————————
窗外那树紫藤落尽了残叶,只余下干枯的树枝,疏影横斜,雪覆了半树。
樱桃把窗子合上了,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姑娘你还开着窗子,担心冻出病来。”
沈绿绮咳了两声:“那这么着,你把那炭盆子给端走,熏得我难受,不如不要。”
方嬷嬷过去,把炭盆子往外头移了一些:“那可不成,这炭虽然不好,总比没有来得强,姑娘你是金贵人,过冬断少不得这个。好姑娘,且忍着些。”
樱桃撅起了嘴巴:“我方才去偷偷打探了一圈,大公子和三姑娘房里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枝炭,淳于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用的才是我们这种杂木炭,太欺负人了,姑娘,你不和侯爷说去?”
沈绿绮淡淡地道:“我现在可不敢去见父亲,见了面他就要问我入宫的事情,没的给自己找不自在,算了,冷就冷些,你们让我过几天清静日子吧。”
樱桃缩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顾明熹从外头进来,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哎呦,呛死人了,你们在屋子里头烧什么呢?”
方嬷嬷道:“这里头烧着炭取暖呢,表公子快进来,一起暖和暖和,今年这冬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冻。”
顾明熹捂住鼻子,看了一眼那炭盆子,满脸嫌弃之色:“不是,这什么东西,烟熏火燎的,不是厨灶上才用的吗?”
沈绿绮点头道:“长生说的是,我也觉得不成事儿,还是端下去吧,我多穿一件袄子就好,并不冷。”
方嬷嬷举手作势要打顾明熹:“你这个小坏蛋,别调唆姑娘,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这天气穿再多衣裳都没用,特别是姑娘家,若是冻到骨头里面去了,小心将来落下一身病。”
顾明熹搓了搓手,他体魄健壮,其实完全不觉得冷,被方嬷嬷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了沈绿绮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