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的慈安宫杜家姐妹是第一次来,相较杜太后的宜寿宫竟毫不逊色。慈安宫的殿堂建的很高,杜芷书紧跟在大姐身后,提着裙摆沿阶而上。
她印象中的张太后不太爱说话,严肃得很,遂一步步走得谨慎小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直至走到顶端时,豁然开朗。
宴席布置在慈安宫的大殿之前的空地上,张太后高坐台上,她一身湘红色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红袍上绣着大片大片金色凤凰,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双手交握,俯视着正走进的杜家姐妹。
杜芷书随着大姐走近台前,举手加额行跪拜之礼,“恭请太后万福金安,祝太后常乐无疆。”
“无需多礼,姐姐的外甥女,便也是哀家的家人,起来吧。”
二人缓步而起,没有张太后的发话,不敢多踏一步。
张太后凝视着台下二人,安阳侯夫人淡粉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更添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不愧是建安第一美人。反观她身后的杜芷书,一身翠绿烟纱碧霞罗,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衬得出水芙蓉一般的干净,竟比姐姐更添几分可人之姿。
“杜家的女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美艳。莫要站着了,入座吧。”
得了张太后应允,杜家姐妹由着宫婢领至宴席的座位上。杜家姐妹的位置在右侧,坐下后,正巧被矗立的半个高的金漆雕龙牛香鼎遮住,借着位置的便利,杜芷书可肆意地打量殿前的众人。
高台上张太后与杜太后并肩坐着,因为是张太后寿辰,杜太后只是一身云锦宫装端坐着,相较张太后少了许多修饰,透出的气韵却依旧端庄福贵。
高台左侧第一桌是张太后的嫡亲侄女——元妃娘娘。之后依次坐着李昭仪、尹贵嫔、周婕妤。重光帝登位三年,过分忙碌于朝政,后宫妃嫔却是极少,除了在座的这四位,只再加上一个淑妃。
高台右侧目前只坐着杜家姐妹,她们前面还摆着两张空的桌案,大梁以右为尊,那右侧第一章桌案便该是属于淑妃的,时辰已经不早,却不知为何还不见淑妃身影,让杜芷书忍不住为二姐担忧。
“鲜卑临湳公主拜见张太后,恭请太后常乐无极。”
清亮的声音将杜芷书的飘飞的思绪收回,才发觉大殿中央站着的女子,行的是鲜卑的礼仪,穿的也是鲜卑的服饰,绯绿的窄袖长裙,足上一双长拗靴,显得很是精神。
面对这位外来的公主,大家都抱了看戏的态度,鲜卑临湳公主此行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虽不知圣上心思,可圣上恪尽孝道,从今日太后的态度中便能揣度出一二。况且这位鲜卑公主大胆地很,虽是张太后寿辰,可总归是两位太后齐在上座,初次拜谒,竟只给张太后一人行礼。
杜太后面色平静,一派大家风范,并未生气,而张太后则含着笑,微微点头道:“公主远道而来,便是我大梁的贵客,无须多礼。早先听闻公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真端端大方。”
“之前也常听陛下提及太后,说太后多年含辛茹苦,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临湳很是敬重。”
此话一出,几位宫妃都微微变了脸色,都知重光帝曾在鲜卑为质,但却不知陛下与这位临湳公主竟有交情,今日听临湳公主这话,想来她封后的可能极大了。
“公主就是与旁人不一样,一身贵气,落落大方,陛下若得公主在身边,真是福气啊。”元妃率先出言讨好。
临湳公主只是点头报以微微一笑,而后随着宫婢入了座,正是高台之下右侧第二桌,坐在杜家姐妹前边。
寿宴不过是宫中的女眷齐聚,临湳公主被邀在列还算情理之中,可杜家姐妹一不是宫里妃嫔,二不是张太后内家女眷,却被邀请,实在让杜芷书不解。而最令杜芷书忧心的,却是宴席开始后,仍旧不见淑妃出现,二姐的性子温和,知书识礼,断不会做出此番无礼行为。
“给安阳侯夫人另备些养生的菜肴,你瞧瞧本宫,竟不知你有身孕,几个月了?”
杜芷琴笑答道:“禀太后,已四月有余了。妾身不常在内宫走动,太后岂会知妾身的身子,太后照拂的照拂,妾身实在感激。”
“偏爱吃酸还是吃辣?”张太后继续问着。
“喜爱些酸的食物。”
张太后笑对着杜太后,道:“姐姐这外甥女真是好福气啊。”说完敛了笑意,对着高台左侧的几人,叹息一声:“哀家总盼着你们身子争气,却一个个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急怀哀家了。”
一句话,台下四位宫妃脸色各异。重光帝登基三年,大梁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唯一遗憾是后宫妃嫔不多,至今膝下尚无一儿半女。
杜芷书正低头吃着东西,听着张太后的话却是撇了撇嘴,二十四岁了还不近女色,连一个皇子公主都没有,不是有隐疾就是好龙阳之色!
“怪我们不争气,太后莫着急,如今宫里来了位贵人,太后的期望应是很快要实现了。”元妃嘴甜说道。
都知道元妃说的是谁,众人视线看向临湳公主,她却好似没事儿一般,一直浅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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