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刻鸟的落地灯架像安静的仕女一般俏生生地站在拔步床两头,灯架上的琉璃盏映着雕花的古朴家具,折射出旖旎流光,昏暗的室内,被照的亮亮堂堂。一桌一凳,不论做工款式雕花皆是一流,透出名门世家的低调奢华。
丈夫要起床,做妻子的应该服侍穿衣戴帽,这个规矩纪瑾瑜还是懂的。
她主动上前,却不知道薛博文的衣服放在哪里!打开贴墙的一人多高的紫檀木二门柜,纪瑾瑜瞪大了眼睛,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呐!这简直就是古代男子服装展柜!
中间一层上摆放着各种颜色布料的襟袍、便衣、对襟衫、直裾,林林种种不下五十件,看花色几乎都是现在时兴的样式,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要知道纪瑾瑜作为女性,每年每季新做的衣裳不过五套而已,这样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件新衣服。再加上顾氏用体已银子给她添的衣裳,成衣铺子里时新的款式也会买来给纪瑾瑜,还有这些年她自己做的,这样加在一起一年的衣服也不过四五十套。
而薛博文光冬季的衣服就有近五十套,这怎么不让纪瑾瑜震惊呢!
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大氅、大毛衣裳、斗篷、披风也有十几件,最下面左边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腰带,或金或玉或琥珀牛角,造型新奇别致。右边放的是各色的汗巾子,中间推了许多荷包、丝绦、玉佩之类的小配饰。
除了成衣铺,纪瑾瑜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衣裳呢!她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直到阳春咳嗽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忙拿一件朱色的缠枝宝相花纹织交领大袖棉衣,又打开旁边的柜子,这次她也来不及看,就挑了一件浅色的中衣。这才给薛博文换上。
好在她平时也经常给自己穿衣服,倒也没费多大劲。
她拿了件同色系的腰带过来,他却不甚满意:“颜色太暗了,换了那件月白色玉带勾的吧!”
果然,这样搭配是相得益彰,有画龙点睛之妙。
接着是小丫头过来给他梳头,洗脸。他自己又拿了圆形蟠龙玉佩戴上,收拾了好大一会,在屏风后面的宽衣镜前照了很久才算满意。
纪瑾瑜不由愕然,这人也太臭美了吧!
她示意阳春打开箱笼拿了衣裳,转到屏风后面换上衣服,却在转过脸的时候看到薛博文低头在床上找什么东西,那样子颇有几分鬼祟。
她不动声色更衣梳洗,两人都收拾妥当。上房的岳妈妈便过来铺床,所谓铺床,不过是收喜帕罢了。
纪瑾瑜自然知道,喜帕上肯定是一尘不染,就是不知道薛博文会如何解释。他应该会给自己体面的吧?
纪瑾瑜心中打鼓,却看见岳妈妈喜滋滋的捧着喜帕过来给自己道喜:“少爷大喜,少奶奶大喜!”
纪瑾瑜不由瞠目结舌,原本白色的杭绸喜帕上,暗红的血渍像盛开的杜鹃花一般张扬肆意。它是少女的贞洁,关乎女性终身的命运。
在岳妈妈的注视下,纪瑾瑜忙羞涩地低下头去,美好的像初放的娇荷,风华无限,令人怦然心动。
岳妈妈只当纪瑾瑜还害臊,脸上的笑容更盛:“四少奶奶先跟少爷用早膳,待会老爷太太收拾妥当了,婆子再过来请您。”
“嗯!”纪瑾瑜面若云霞,眉目间春/光无限。
两人用过了早膳,略等了一会,岳妈妈就眉眼含笑地来请。
略收拾了一下,两人就往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正堂门口,早有人打起了绣天官赐福的对帘子,高声禀道:“四少爷、四少奶奶到!”
帘子一闪,薛博文在前,纪瑾瑜略慢了半步,两人便进了正堂。
男的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女的眉目如画,明艳端庄。都穿着朱色的衣服,好一对神仙眷侣。
薛博文好似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不以为杵。纪瑾瑜略有些不习惯,只飞快地扫了一眼。
室内中堂上挂着一副山水图,山水图两边挂着对联,分别书:清白传家,淡泊明志。中堂下面是是紫檀木的高条几,条几上右边摆放着着青花的富贵吉祥冬瓜瓶,中间是粉彩的雪景图挂盘,左边放着一个高高的薄胎雪景葫芦摆件。
条几下面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祥云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太师椅,是为主座。
主坐两边的厅堂,两排椅子分别摆开,是为客座。
现在主座、客坐上皆坐满了人。
主座上坐的便是西平侯与西平侯夫人陈氏,纪瑾瑜头一回见西平侯,也不得不惊叹他与薛博文长相好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穿着一身皂色的夹袄,却皮肤白皙,五官出众,绝对是美大叔一枚,怪不得薛博文生的如此好,原来是有这么优秀出色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