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纪瑾瑜是顾氏的心尖子,就连纪慕远这个儿子都要靠后。若是是冲撞了别人顶多挨几句骂,扣些月钱,若是冲撞了姑娘,被打板子还是小事,恐怕顾氏一气之下只会将人发卖了。
阳春厉声道:“还不快说!”
“是!”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是薛家姑爷……哦,不,瞧我这没记性的嘴!”说着,那婆字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才又说道:“是西平侯的四少爷,昨天下午居然在盛京东郊的广云寺出家了。为此,西平侯特意去跟圣上请旨,请圣上赐的法号,叫什么……什么”
那婆子想了半天也没有说上来,她旁边的另一个婆子忙说道:“叫念空,对就是念空师傅。”
纪瑾瑜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出家了!
就在纪瑾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见那婆子又说道:“还不止呢!听说皇太孙到陈大学士家请教学问,强要了陈家小姐,陈家小姐为守清白,撞墙死了!”
陈家还有三位小姐,陈夫人所出的两位嫡女年龄尚小,还不至于用撞墙来守自己的清白。那么,她们口中的小姐,只有陈婉了!
真没有想到,陈婉居然死了!
另外一味婆子却抢着说道:“不对,我听说是陈家小姐勾引皇太孙不成,被人发现,陈大学士为保家风清白,杖死了陈家小姐。”。
那个婆子说的有眉有眼,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皇太孙从陈家出来的时候,大发雷霆,说陈大学士教女无方。陈大学士为了平息皇太孙的怒气跟保全自己名声,不得已当场就打死了陈家小姐……这才让皇太孙消了气!”
先前那个婆子立马反驳道:“陈大学士是读书人,学问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往死里打!陈家的另外两个女儿,一个为皇贵妃,另一个可是捧着牌位进的慕容家,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岂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定然是皇太孙……”
薛博文落发出家,还是当今圣上亲自赐的法号,金口玉言,岂容出尔反尔?这样说来,薛博文便是奉旨出家。虽然这样便可以永远脱离了皇太孙的掌控,可是就算风波过去了,也是不可能再还俗的,否则就是抗旨不准!
而皇太孙迁怒于薛家却无从下手,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陈婉的事情,以他那龇牙必报的性子岂会放过陈婉!不管陈婉是为了保住清白撞墙而亡,还是被陈大学士仗毙,总之与皇太孙脱不了干系。
这消息居然连纪府的下人都知道了,可见这十有□□是真的。这样的阴司,陈家也好,薛家也好,皇太孙一系也好,怎么会任由别人宣扬出去。若不是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这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
本来就不得人心的皇太孙岂不是处境越发堪忧!
如今还未登基便如此暴戾,他日手握天下还不是更加恣意妄为!如此一来,陈家与薛家不仅不会支持皇太孙登基,反而会视其为大敌。这样来说,皇四子又多了几分成算!
若说陈婉的事情让皇太孙恼怒,那作为薛博文的前妻,自己怎么反倒无事?难道有什么暴风雨再等着自己!
不可能,以他那龇牙必报、不可一世的性子不能忍这么久!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皇太孙要发作父亲!
纪瑾瑜急于把事情理清楚,底下的两个婆子却还在纠缠不休!
“行了!”就这一会的功夫,纪瑾瑜已经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了。只是这两人越说越离谱,颇让她不耐烦。
“别人家如何我是不知的,但是咱们纪家,什么时候允许下人这样嚼舌根了?事关天家体面,不管事实怎样,都不是你我能议论得了的。连老爷太太都谨言慎行,你们反倒这样张狂起来了!”
“姑娘,我们知道错了!请姑娘绕了我们吧!”
两个婆子见纪瑾瑜唬了脸,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回话,也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常言道:祸从口出,两位妈妈活了半辈子,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来教吗?今天的事情,念在你们初犯,我就不再追究了。只是若是以后再被我发现,可别怪我不给妈妈们留脸面!”
纪瑾瑜教训了一番,这才跟着阳春走了。
待她走远了,那婆子在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道:“我的妈呀!这个姑奶奶可真不是好惹的主!”
“快起来,这地方岂是你我能呆的,被人看见了,怕又要说嘴!快走快走!”
背了人,纪瑾瑜方问阳春道:“刚才我要罚那两人,你拉我做什么?”
“我的姑娘,那两个人并非咱们府上的。是大奶奶从娘家带来的!是大奶奶的左膀右臂,你若是罚了她们,岂不是跟大奶奶生了嫌隙!”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个人既然是嫂子的人,作为和离在家的小姑子,自己的确不宜惩罚。
本来以为自己离开薛家,回到纪府,就可以跟以前一样做事情随心所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说起来,纪府也不是自己的家了,这里是父母亲的家,是哥哥嫂嫂的家,自己只是客居于此罢了!
纪瑾瑜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若不是这么想,刚才自己何不干净利落地处置了那两个婆子,何必这么顾忌?
见纪瑾瑜面色渐渐凝重下来,阳春有些打鼓道:“姑娘,我逾越了!”
纪瑾瑜这才回过神来,她不禁高兴地夸道:“好阳春,幸好今天你在!若不是你,我恐怕就做错了呢!以后我若有不对的地方,你还应该多多提醒我才对!”
“姑娘说哪里话!姑娘是主子,我是下人,姑娘的脸面就是我们的脸面。姑娘有了体面,我们做下人的脸上才有光。再说了,姑娘不过是一时失察罢了!”阳春这一番话说的不骄不躁很是中肯,让纪瑾瑜不由竖起大拇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