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用完这顿重逢后的晚餐,晏东霆的父亲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离开,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扶着拐杖,似是在闭目养神。
此时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晏东霆想着也是时候该走了,便拉着顾流光想要跟慕长清道别,谁知慕长清却说:“既然回家了,就住下来吧。”
“不用了,这次本就只打算回来看看。”晏东霆笑了笑,说:“看到你们都好,这次就算不虚此行。”
“你应该留下来,Calvin。”慕长清深深地看着晏东霆,仿佛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过来。”沙发上的晏安泓突然开口说了话,他的口吻依然带着命令式的威严,晏东霆本能的感到有些抵触,但最后还是和顾流光一起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晏安泓睁开双眼,目光在晏东霆和顾流光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问道:“成家了?”
晏东霆愣了愣,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像是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少年晏:“……没有。”
“没成家,回来做什么?”晏安泓皱起了眉,似是很不悦。
心脏砰砰直跳,紧紧握住身边顾流光的手,晏东霆的目光忽然变得炙热和坚定起来:“这也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我想要在这里,和他登记成为合法的伴侣。”
晏安泓的脸上一点也没有意外,他将视线转向顾流光,缓缓问道:“他这样的人,你愿意?”
忽然就被推到了最前面,顾流光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但是……
握紧拳头,他鼓气勇气,直视着坐在对面的晏安泓,清晰地说:“我愿意。”
“那就抓紧办吧。”晏安泓淡淡地道,撑着拐杖站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当天晚上,晏东霆和顾流光在这里住了下来。
领着顾流光回到那个来不及告别的房间里,看着屋内那几乎没有改变的摆设,晏东霆的心中不由涌上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顾流光一进门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黑色吉他,眼前一亮,脚步不受控制地朝那里走去。
“你的琴?看起来很漂亮。”
晏东霆笑了笑,道:“恩。”
走近后,顾流光咦的一声,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晏东霆问道。
顾流光抬手轻轻拨了拨琴弦,悦耳的声音从那上面传了出来,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本想告诉晏东霆,这把琴身上很干净,不像是被空置了很久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刚才慕长清那么极力要他们留下来,想必是已经叫人打扫过这里了,便打消了疑惑。
不过……
将那把吉他拿了下来,顾流光试着弹奏了一小段,眉头依然轻轻皱着。
他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音色特别好,可惜音不准。”收起琴,顾流光评价道。
将那把吉他接过来,晏东霆随意的在地上坐下,开始调起音来。顾流光也席地坐在他的身旁,伴着叮叮咚咚的琴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家具也一应齐全,样式看起来与客厅里的差不多,但却莫名的给顾流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因为主人走得太过突然的缘故,有一些东西还保持着当时的样子,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曾被人打扰过。
想起自己当年带着顾宁逃离那个家时,走得也一样的匆忙与决绝,顾流光不由有些苦涩。
从某些层面来说,他们的确都是一样的人,只是从前的他总是不愿意去相信。
用脚尖碰了碰晏东霆,顾流光问道:“喂,你的吉他是在哪里学的?”
“自己学的。”晏东霆笑了笑,“以前总想着多学一点东西,以为学好了可以表演给他们看,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那之后就没有再弹过了吗?”
调好音,晏东霆将手中的吉他朝顾流光递过去,目光深邃而绵长:“当然有,你知道的。”
顾流光愣了愣,低头笑着拨了拨琴弦。
夜里,晏东霆洗好澡出来,就看到顾流光穿着睡衣靠坐在窗台上抱着吉他发呆。他的头发并没有擦得很干,在暖黄色的灯光的映衬下,发尖上的水底,和从脖子滑落到锁骨上的水痕都是那样清晰可见。
从未想过这个人有一天会住进这个房间里,晏东霆心口一颤,快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浴巾盖到顾流光头上,低头猝不及防地吻住了那双唇,一番激烈的辗转,最后落在了锁骨上。
电流从锁骨直抵心里,颤着手推开晏东霆,顾流光夺过浴巾,红着耳朵不满地自己擦了擦头发。
意犹未尽地坐到了窗台上,晏东霆笑问:“刚刚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