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敞开的窗口,可以隐约看见医院旁边的大湖,粼粼水面有条不紊得反射着金色光芒,每日清晨午后,都会有家属陪同病人去散步,她之前扶着孟玉去湖边晒太阳,现在却梦见自己坐在轮椅上,孟玉还很贴心地问女儿需不需要喝水。
可能是真的因为喉咙干渴,她清醒了,睁眼的时候还不到清晨四点,在病房里醒来,脸上挂彩,总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四肢无力,勉强从病床上爬起身,伸手去够水杯,没够着,纸杯子里的水撒了一地,索性没喝。
她张张嘴,发现牙槽很疼,可能是被撞得滚了一地的缘故吧。倚着床背坐起来,拿手揉了揉臂膀,又揉了揉脑袋,脸颊贴了两块绷带,一左一右,孟鸫来想象不出现在自己是有怎样的惨,反正手脚没事就对了。
大概经过的十分钟,是孟鸫来在考虑那位好心人现在究竟是怎样的状况,肯定在同一家医院,孟鸫来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刚好五点一刻,终于下床穿鞋,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
只是走了几步路就没法动了,体力明显不行,最后被值班的护士姐姐撞见,强行送她回到病房休息,孟鸫来问护士姐姐救她的那位人在哪号病房。
护士姐姐掩好被子,佯装很凶地瞪她眼:“在没恢复好之前别想下床,想脑袋开花吗。”
孟鸫来被护士姐姐成功唬到。
她迷迷糊糊地睡觉,觉得有人在牵自己的手,她以为是燕明追,因为他一直是揪着她五指牵的,清醒后发现是蒋顺樱,蒋顺樱问她疼不疼。孟鸫来蒙蒙地摇头:“几点了。”
“八点多。”
“班长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蒋顺樱熟练地剥开橘子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孟鸫来回答,“事儿闹这么大,两个人住院,而且闹事儿的李梅还没抓到。”她把橘子递到孟鸫来嘴边,“吃,要不要喝水。”
“很渴。”
蒋顺樱立马拿开橘子倒了杯水。
当孟鸫来喝完第四杯的时候,蒋顺樱感慨你还真不是一般地口渴。
蒋顺樱打开电视机后,病房里终于有些吵嘈,少儿科学频道正在讲心理学效应的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无论多小,它都有可能发生”这句话在屏幕下方停留很久,蒋顺樱念了遍,说她知道这个,就好比她今天没带伞,看了看天气是晴天,结果下午放学回家忽然大暴雨,典型的墨菲定律。
此时蒋顺樱看了眼自己手机,借言自己要去趟洗手间。
孟鸫来望着班长离去的背影默默无闻地计算,这是蒋顺樱第四次上厕所。
最后蒋顺樱出来,扫眼四周,再将目光定在孟鸫来脸上,凑到她面前低声问:“要不要吃烤鱼。”
“嗯,饿了,我兜里有钱。”
蒋顺樱立马摆手:“病人付啥钱。”转身立马滑出房外。
孟鸫来拿起遥控器,调高音度后,才觉得耳朵没那么吵,她后靠枕头想了想,脑神经一阵抽疼,忍不住伸手抚头,足球直播正在热火朝天地播放着,足球被选手一个回旋脚踢出包围圈,局面很快反转,解说员激情澎湃地冲着话筒大吼:“球进了!”全场欢呼雀跃,顺便加了几条广告插入,纯牛奶,某国产汽车,婴幼奶粉,某薯片……这年头广告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出十分钟,蒋顺樱拎袋子进病房,孟鸫来习惯性地偏头,慢慢打量着班长手里的两袋烤鱼,滞了两秒:“谁买的。”
“还能有谁。”
孟鸫来索性躺下去准备继续睡:“那你吃吧。”
蒋顺樱表情无奈:“是燕明追。”
她重新坐起来的同时把枕头摆好靠住:“他人呢。”
“有急事。”
看蒋顺樱的表情不像在故意蒙她,孟鸫来噢声,刚升起来的情绪立马沉了海底。一般这种关键时候还不来看看女朋友的男朋友可能是真想尝一次跪键盘吧,她接过蒋顺樱递过来的那盘烤鱼,嘴里嘀嘀咕咕的时候,肚子叫了一声。
蒋顺樱笑眯眯地说快吃吧快吃吧。
下午两点的时候蒋顺樱回去了,孟鸫来在床上躺了会儿,确认班长大人是真离开医院之后,她穿鞋下床,却被进门的护士姐姐逮得正着,护士姐姐说是该去检查脑袋的时候了,孟鸫来说:“我钱也没付,家属也没到。”
护士姐姐回答:“燕先生已经付过医疗费了。”
燕先生?孟鸫来想想:“燕骏。”
护士姐姐点头,推着她往外走:“先和姐姐去打针。”
“打……打针?”孟鸫来开始挣扎,“扎,扎哪。”
“屁股。”
“能不能……”
“不能。”
“……”孟鸫来沉默几秒,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脑袋受伤为什么要扎屁股。此时几名医护人员从她面前风似的刮过,孟鸫来被转移注意力,视线抬起的瞬间,她望见站在十米处的黑色背影,她愣了愣,却被护士姐姐拽进了电梯。
燕扬阿姨说过,下雨前一定要记得窗户关紧。这是她醒来想到的第一句话,因为孟鸫来想起家里卧室的窗户好像没关严实……完了,衣服都在窗户下面。
至于第二天的住院情况,大部分都是听蒋顺樱讲起昨天下午回家遇到的一系列墨菲事件,半路上遇见狗还遇见了那只纪哉,然后开始下雨,半夜都没停,早上起来发现晾的裙子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