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枯:“……”
严胥:“头发也是,蓬松又柔软,阿枯明天你也可以摸摸。”
阿枯:“……”他捋过。
……
木安华试图闭上耳,不再去听。
——
半夜,木安华准时睁眼,然后看着了严胥已经进来躺着睡了,这人就奇奇怪怪的,睡觉却是那种很正式的姿势,仰面朝上,双手交叉摆放在腹部上,甚至脸上都带了点笑容。
有点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木安华看呆了两秒,然后抱起自己的背篓往门口走去。
阿枯正站在庭院看着天空发呆,注意到木安华出来了,他就一边的树木上折下一截枝桠在地面上写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木安华手抖了,愣愣的过去瞅了会,然后道:“我不认字……”
阿枯想起来了,他抬手指指木安华又指指庙宇里边。
木安华懂了:“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阿枯想了想还是进去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不需要客气,非得说的话,其实严胥才是那个需要客气的人。
阿枯进去之后,木安华捡起那明显新鲜的树枝看向树木:“疼吗?”
树木一声不吭。
木安华也没在意,她放下背篓,然后拿着树枝在地上照着阿枯留下的一段话歪歪扭扭的模仿,好一会木安华才写完。
【要不要在休息会。】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突然在木安华耳边响起,声音中充满了小心翼翼试探的感觉:【这句话,应该这么念。】
木安华表情没有变化:“哦,谢谢。”
树干静立,一动不动,然后过了一会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人,你怎么不害怕?】
木安华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她靠近树木一点,拿着写字的枝桠换了个话题:“疼吗?”
树干上再度出现一只眼睛,它眨了眨:“不疼。”然后它看了看木安华,“你真好看。”
木安华:“……谢谢。”
树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不是不相信有妖怪吗?为什么要跟我搭话?”它都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木安华抬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忘记了一些事,但是有本能在,它告诉我无论这世界究竟有没有妖怪,我是否见过,都要坚信说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树木乖巧的哦了一声,又道:“这里除了我是没有妖怪居住的,不过前段时间路过了一个,你们要找的话得去南边。”
它想了想,还接着给木安华解释:“地上的脚印就是被一个妖怪追杀的人类留下的。”
路过了一个?木安华问:“人形?”
树木从根部生长出一段小小的枝桠,然后脱离出来化成了巴掌大的树叶组成的人体,它摇摇晃晃的站好:“大部分是,不过身上长了毛毛。”
木安华弯腰把树叶人捧了起来,树叶人细嫩的叶尖在她手上划过:“你的手好多伤啊。”
“都好了,只是疤。”木安华不在意的道,然后捧着树叶人放在肩上,再拿起背篓越上了庙宇的屋顶上。
树叶人抓住她的头发站稳身体,似乎在看山下隐隐约约的房屋,月色很好,它看清楚了:“外边真好啊。”
木安华:“是啊。”
树叶人又道:“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刚有神智的时候这里很漂亮,会来来往往的经过很多人,后来人越来越少,慢慢的就没有人了,房屋也慢慢的腐烂,最终只有我一个了。”
木安华想了想在山下茶铺听到庙宇存在年限的话,她说:“那你至少八十岁了。”
树叶人点头:“我们树木有了神智五十岁还不能化形那么基本就没有可能化形了。”
木安华安慰它:“很多妖怪都不能化形。”
“是啊。”
“……”
树叶人颤抖,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木安华也一愣,慢吞吞道:“别人说的。”因为严胥说过化形的妖怪很少。
“这样啊。”树叶人不作多想,它看着月亮跟木安华一起发呆。
过了好一会,木安华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树叶人:“你知道木头的木,安全的安,华丽的华这三个字怎么写吗?”
树叶人点头,然后又恍然:“这是你的名字?”
木安华:“对哦。”
树叶人从她身上越下,然后拿起破碎的瓦片在另一块完整的瓦片上写下木安华三个字,犹豫了下又在旁边写下:【一夏】。
木安华轻轻摸了摸:“你的名字?”
树叶人点头:“念‘一夏’。”
“一夏?”
“对,我醒过来就是夏天。”那时候树荫底下有一家人,父母在告诉孩子,夏天来了就会很热,可在树下,太阳便照不到你了。
那孩子牙牙学语,小小一团,压根听不懂父母的话,就对着它在笑,咿咿呀呀的,笑的太讨喜了,于是父母就轻轻的逗弄他,还笑着说——这可是孩儿你度过的第一个夏天。
树叶人看着,无声的对自己说——这也是我的第一个夏天。
它的世界很小,就在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