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神。
陆小凤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他问道:“有没有办法,解怜香惜玉的毒?”
唐无道:“怜香惜玉只是毒引,不是毒,不是毒的毒,怎么解?”
陆小凤依然瞧着他。
唐无笑道:“况且,我也从不研制解药。”
花满楼听他一言,却接道:“毒若有了解药,便有了破绽,若无解药,便再无退路。唐无公子不研究解药,只为了完善药性,不留退路,却无疑也将自己置于凶险的境地。”
唐无道:“虽然如此,我宁中毒而死,也不做任意解药。”
花满楼道:“我倒有些话,想要与之唐公子。”
唐无道:“好。”
花满楼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总没有太过绝对的事。毒也如此,即便唐无公子不究,也总有旁人去揣度研磨,做毒寻解,一可以对毒的药性了解更深更透,二,便为自身的安危着想,免中奇毒无解。唐无公子却要多再想想。”
唐无愣了片刻,觉他看法独到有理,又笑道:“怎么,花公子不习毒物,反而比我参的更透?”
陆小凤却道:“花兄不过是劝诫你。这世上,只有存有救人之心,才能救己。做事太绝,总会伤己。”
唐无听言,面色却又一沉,冷笑道:“你们不过是想要激我,做出你们二人的解药。”
陆小凤听完此话,亦冷笑一声,道:“你要说我陆小凤如此也便罢了,若这话是说花兄,未免也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说着,又看看花满楼,忽然道:“花兄,你还是别跟他说这些,免得让他心火上升,还怨你贪生怕死。”
花满楼面上却并没有一丝不快,他的脸上总有淡淡的清爽和自然,他道:“陆兄莫气,亦由唐无公子随想。”
花满楼是个懂得人性的人。
也从不是苛责的人。
陆小凤也从不是。
他回身拍了拍花满楼的肩,道:“花兄,你却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唐无又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陆花两人默契从容,向来都是一人语,另一人便知其心思,两人说起话来,也从无虚情假意欺瞒矫情,若听两人说话,便知何等真心相待。
又是何等的友情?
花满楼却笑道:“只要我避开第三道毒,便不会有事。陆兄更要关心自己,普度众生还未解,总不能像吸血蝙蝠一样,喝我一辈子的血。”
陆小凤也笑起来,打趣道:“若解不了毒,你岂不是会比我更惨。这样想来,竟觉得好不忍心。”
唐无见他俩有说有笑,哼声道:“你俩想的倒真好,普度众生的毒,也只可暂缓一次,等到下次发作,希望陆小凤并不是被人追杀,不然……真是死的太过轻易。”
陆小凤却漫不经心的反口道:“要是被你这样瘸了腿的人追杀,哪怕毒发,哎。怕是累死了你,也追不上我。”
唐无一听,当真被他气到,道:“陆小凤,你!……”
陆小凤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你脾气更坏,被自己气死的可能更大一些。”
花满楼见他故意气怒唐无,终于无可奈何的笑道:“陆兄,你莫要气他了,他总归还小,又受了伤,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唐无扭头,不再理会陆小凤。
他生起气来的样子,便没那么冰冷,反而多了一些生机。
陆小凤道:“花兄,你越为他着想,他便越觉得你要害他。你若气他惹他,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看他现在,反而比刚才自然得多。”
陆小凤当然知道,花满楼想早些离开此地,便是想早些为自己解毒。他如何不想,他更想更快解开花满楼身上的怜香惜玉。
但他的话,却依然是冲着唐无。
花满楼笑道:“陆兄,你总能找出千般理由。”
陆小凤不置可否,脸上却挤出一个酒窝。
他的目光沿着内室的结构仔细打量,映着火光,可见内室皆是光滑的大理石面铸造,平齐整合,目光瞧上去也无缝隙断口。
他沿着石壁摸索轻敲,皆是实心岩石铸成,亦无其他可推敲的细节纹理。
唐无见他俩认真的沿着内室试探摸索,终于忍不住道:“这些石板我都一一试过,后面既无暗阁,亦无风声水响,绝不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陆小凤道:“那你说这话有什么意义?”
唐无道:“不想看你们做无用功罢了。”
花满楼笑道:“所以唐公子还是暂且休息,莫再劳心。你的腿伤若再隔些时候不医治,恐怕真要跛了。”
唐无并非不关怀自己伤势,被花满楼点中要害,脸上直一阵发白,亦不再说话。
江湖中的人,谁愿意落下终生难愈的残疾?
纵使花满楼,若有一日能重见光明,他也一定更加欣喜快乐。
欣然接受命运,笑对生活固然好,但谁不愿意更完整的面对整个世界?
陆小凤对着花满楼笑道:“你反而懂的他心中所想。”
花满楼却说:“寒骨软针五日内不取出,必然重伤筋髓。到时候就算有再好的医者,也难恢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