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峰如今除了流悦可随意进出,面对外人几乎处于全封闭状态。
元澜剑尊的脾性在外界看来也越发孤冷,不管寻了什么由头来见他,统统都被拒之门外。
对此玄天宗宗主严岳维持住面上的高深莫测,对那些试探的话语一概不做具体回答,就随着他们自己在脑中乱想。
流悦被保护得太好了,玄天宗上下是真把她当成新入门的小师妹来宠着,关于她的消息往往夹在桌案上的一堆情报中并未得到重视,偶有听闻也不过认为是哪个长老后嗣走了后门。
除了笑谈玄天宗也会为人开后门外,这件事甚至还不如手上茶水的凉热重要。
比起其他,如今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是景邵陵了。
入道几年凭着天灵根的顶级资质用可望不可即的速度进阶金丹,除去身后可能站着的元澜剑尊,他本身的瞩目程度也是极高的。
一顶二超三派。
顶级宗门玄天宗,两个超级宗门凤烟宗和天焰宗,最后的三派则是飞冥派,菩提派,九阴派。
这几个是整个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势力,其余小型门派或不入流的邪门歪道所建门派根本入不得眼。
正道魁首,当属元澜剑尊。
而众人心中高高在上,淡漠无情的正道魁首,此时正身体微绷,对着眼前的女孩双手僵握不知作何反应。
流悦眸光潋滟,无辜地看着他,柔软细腻的手心上萤萤绿光在两人眼底一晃一晃的。
由流悦幻化而成的灵光皆是绿色,一眼看过去心中浮躁淡去变为平静,心态都像被净化了一样只余蓬勃的生机感,这抹绿意太过温柔。
像是大地孕育万物,为天地之中带来一抹生气。
那一瞬间心中油然而生的动容让再冷硬的人,对上流悦时也不由面带柔色。
流悦见清澜面色淡漠,只静静看着她手心的物件却不伸手,只好疑惑地叫了一声:“师尊?”
清澜迅速回了神,羽睫轻颤个不停略显无措,将他清冷的面容都带出一点鲜活的人气来,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他垂眸专注地看着那雪白细腻的手心上层层灵光互相变化交叠最后凝成一个剑穗,极为简单又古朴的形状,尾部些许流苏落下随着光芒的折射还有浅浅的流光若隐若现。
很简单的一个剑穗。
落在清澜眼中却比任何奇宝都要珍贵好看。
“师尊,你不喜欢吗?”
流悦作势要收手,眼见着实物化的剑穗就要因着她动作溃散为原始的灵气时,清澜神色一紧连忙抓住悬浮在手心上方的剑穗。
剑穗是软的,手下方也是软的,细腻温热的感觉稍一碰上,清澜就猛地收回了手。
流悦歪头一笑,似是不曾察觉到清澜的不对劲,软声道:“剑修佩戴的剑穗有着特殊的含义,师尊不用勉强自己佩戴。”
“古书上说,造化灵根所生灵气对于伤势有奇效,那灵气所化物件想必效用相同,依师尊的境界虽然不需要此物但也算个心意。”
清澜面色温和,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剑穗。
他需要。
但心里想着的自然不能说出口,流悦将后路几句话就堵上了,就算他此时表示自己很乐意佩戴也只会显得有些奇怪。
毕竟,元澜剑尊已许久未曾出剑了,连剑都用不上,又谈何剑穗。
清霜峰常年不变的漫天飞雪早早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到来而变了景色,谈不上百花盛开,只能称赞几句生机盎然。
只有进过清霜峰的人,才能知晓昔日的孤寒凛冽刺骨寒风,如今仅多出这么几许生机就足以令人震惊了。
对待流悦,清澜用了十足的耐心,从她懵懵懂懂地吸纳灵气开始,照着自己的经验及古书经验笨拙地去一步步将流悦引入这个世界。
虽然流悦日日对着个冰山师尊,心里却一点没有不耐烦,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用着一张淡漠的面容不甚熟稔地教着自己早已知晓并精通的常识。
比起时不时去给景邵陵添个麻烦相比,她果然还是更乐意跟这个时时刻刻压制着自己的师尊相处。
流悦非常好奇,翻涌滚烫的岩浆之上,那岌岌可危的一座冰山到底能镇压住多久。
流悦羞敛着唇,轻声道:“师尊,我想要与邵陵回一趟世俗界。”
具体要做什么事,她并未多说。
但在日夜揣度流悦每个喜好习惯的清澜眼里,并未多说反而让他心情波动不那么强烈,至少有了缓和的时间。
他知道,出生世俗界的流悦不像他们对于那些俗礼看得那么轻,关于成亲等一系列礼节,她是很想办上一场的。
清澜眸中寒意加重,看着垂首借以掩住面上羞意的女孩,除却雪白额上那点极艳的红痣外,只有不停眨动的长睫忽上忽下,但他仿佛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眸中荡漾的羞涩,脸侧漫上的粉意,欣喜弯起的红唇。
每一处,都是直入心口的动人。
清澜淡漠的眸中有一瞬变得幽沉晦暗,似是浅层平静的水面被藏在深潭之下的巨兽狂乱地搅动,很快失态就被迅速收敛,只是眉眼间的冰冷又重了几分。
他刚刚忍不住想着,这个根本不了解修真界残酷法则的女孩,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抹掉她所有的记忆认知,那些疯狂鼓嚣的心念也就不用努力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