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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街市十分繁华,五更天便有商贩开门揽客,直至夜里巳时方才歇止。
薛翦和薛植羡在前面走着,小竹和另一侍从跟随在后,不时有行人侧目看过来,皆为二人的容貌气度所叹羡。
薛翦转头瞧了眼薛植羡,声音略带几分忧虑:“哥哥以后还是不要跟我一同出来了,太惹眼了些。”
那些女子看哥哥的眼神简直就像饿狼见了肉,恨不得马上扑过来,不可不防。
薛植羡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还不待他开口就见薛翦大步迈入了左手边的一家成衣铺。
店内罗列着各种罗裙锦袍,艳丽夺目,帘子后还立着几名女子笑吟吟地聊着天。掌柜见来了客人连忙热情上前迎接,手中拿着两本成衣图册。
薛翦绕过掌柜径直走到一处展架前,正打算一试,忽听身后响起一道颤着羞赧的女声。
“薛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苏缘没想到会在这碰见薛植羡,心中欣喜若狂,来不及思考就走到了他面前,根本没发现旁边的薛翦。
薛翦闻声转了过来,眼眸异凉地半眯着,双臂环抱。
薛植羡对苏缘礼貌地笑了笑,并未开口。
苏缘一时面色窘迫,原本白皙的皮肤顿时染上绯色,连耳根子都一路添了红,却仍大胆续话:“我叫苏缘,我们前几日在我家宴会上见过的。”
薛植羡似是在回忆,沉默了片刻才笑道:“苏姑娘,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苏缘愣了愣,“就是觉得挺巧的,居然能在这遇见。”
薛翦眉眼间一派讥诮,踱步走到苏缘身旁,故作叹息:“真是不巧,这家没有瞧得上眼的衣裳,这便走了。”
随后看向薛植羡,“哥哥,我们走吧。”
苏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薛翦也在。她看着二人步出门扉的背影,脚下滞留了几息,继而快步追了上去,拉住了薛翦寸许衣角。
“都这么多年了,你至于这样针对我吗?”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薛植羡也听到。
薛翦目露嫌色地拖开她的手,尾音上扬:“我针对你了吗?”
苏缘看着眼前少女面色平淡,眼角却挂着讽刺的笑,按了按涌上来的情绪,好声好气道:“以前的事情你若是还气不过,我跟你道歉。”
薛翦抖了抖衣袖将手露出,揉了揉手腕,眼底一片厌烦。
“我这个人记性不是很好,脾气也差,你要是再这样缠着我,可得小心了。”
她言行中的威胁传达地淋漓尽致,苏缘终是没忍住,攥紧了手指,低喊了句:“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都把姿态放得这样低了,薛翦居然还不领情!当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薛翦神色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忽然心情大好,拉着薛植羡步履轻盈地往茗品楼去了,留苏缘一人在后气得跳脚。
茗品楼一如往常的热闹、客满盈门,小二恨不得长四条腿好去招待一众等不及的客人。
薛翦见人多成这样,倏然失了兴致,拍拍袖子打算离开。
“那个天杀的把人的头砍下来藏了,死无全尸,你说可怜不可怜。”一道愤懑粗犷的声音由旁侧传来。
“可能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老汉掩了掩唇,“这些做官的大人,背地里都阴狠着咧!上回我还在罗府侧门看见几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
“哎哟!老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同座的人连忙出声打断。
薛翦略微蹙眉看向了旁边议论的一桌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植羡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听了那些人聊的话害怕了,伸手拉了她一把,走出了茗品楼。
“京城常有些离奇的案子,被百姓安上臆想传来传去,显得玄乎骇人,不必当真。”
“这种命案在京城很多吗?”薛翦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着。
薛植羡目色微凝,“近几年……比较多罢。”
“官府都不管的吗?”薛翦继续追问。
薛植羡环视了眼四下,带着她避开人群,缓声道:“有些案子并非官府不管,而是他们管不了。”
为谋权利者,有几个手下干净没沾过血的。再者,官府衙门的小职又怎么违抗得了那些鸣钟食鼎的大人物。
都是拿着俸禄苟活之辈罢了。
薛翦虽涉世未深,但也听得明白他所言之意,官场上的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定是少不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屈指扣了扣下巴,倏然想起西口那具倒在她面前的尸体,略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