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牵着殷红豆的手走到一边,问了几句傅慎时的近况,殷红豆只说和往常差不多。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时砚跑过来瞧着殷红豆,道:“红豆,六爷喊你。”
如意笑一笑,温柔道:“不耽误你了,伺候六爷要紧。”
殷红豆也来不及送如意,便跟着时砚一道进屋去了。
傅慎时问了什么事儿,殷红豆如实告知,他又问她:“往年霜降廖妈妈可有别的赏?”
“各赏六斤棉花和十尺的素稠布匹。”
傅慎时没再问了。
当天,傅慎时便叫时砚将东西赏了下去,每个人还多了一钱银子,独独殷红豆没有。
后来的几天,丫鬟们赶着将新衣服做起来穿了,只有殷红豆还穿着旧衣裳,在院子里尤其显眼。
院子就这么大,丫鬟们少不得背后议论,殷红豆倒不在乎这个,后来翠微来问,她也闭口不言。
没过几天,翠叶和翠竹就一致认为,殷红豆失宠了。
殷红豆还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当值,傅慎时虽然变着法儿刁难她,却还依旧保留贵公子的风度,只是打压,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进重霄院之后,殷红豆又不是没吃过苦头,眼下这些她倒还能忍。
傅慎时也看得出来,殷红豆丝毫没有怕的意思,他连着几日脸色都黑沉难看至极。
霜降后的几天,下了场细密的小雨,天儿愈发冷了,从屋子里出去,任谁都要哆嗦一下。
傅慎时的书房里已经开始放铜脚盆,夜里太冷的时候,便点着没有烟的银屑碳取暖。
殷红豆换茶也换得越发勤了,晚膳过后,她倒了杯热茶进去,傅慎时端起来抿了一口,便眉头紧锁,砸了茶杯,扔了手里的书,面色阴郁地看着她,不满地沉声问:“不耐烦伺候我了?泡个茶都不肯上心是吗?”
茶水打湿地面,泼在地上的茶水热气腾腾,似燃着袅袅青烟。
殷红豆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这就去重泡,泡到六爷满意为止。”
“站住。”殷红豆刚一转身,傅慎时便叫住了她,道:“你不想伺候,有的是人伺候,滚出去换个人来。”
他说对了,有的是人伺候。
殷红豆还没来得及出去,翠竹便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茶盘,朗声道:“六爷,奴婢泡了茶。”
殷红豆握紧了手掌,细嫩的手攥着拳头,她屏气凝神,余光落在傅慎时的脸上,竖着耳朵听书房里的动静,却见傅六眉眼一抬,声音缓了几分,道:“进来。”
她心头一紧,转身朝门外看去,翠竹笑吟吟地站在那儿,一脚跨进来,随即敛起笑容,稳步走到傅慎时跟前,放下了热茶。
查墨锭指纹,翠烟快要暴露那会儿,就属翠竹叫嚣得最厉害,这样的丫鬟是有野心的,在暗处伺机而动。
殷红豆倒也不意外,内宅就是这样,稍有机会,丫鬟们绝对不会放过,何况她早就以身试法,聪明的丫鬟便晓得,在傅慎时身边不是完全没有出路的。
翠竹放下了茶,正要出去,傅慎时看着她,淡声道:“以后就你来送茶。”
翠竹嘴边缀了个一丝得意的笑。
殷红豆抿了抿唇。
他是主子,他说什么都行,他的喜好就是天,他想捧谁就捧谁,他想摔死谁摔死谁。
甚至傅慎时想亲手捏死她,都易如反掌,合乎律法。
她沉住气,仔细地收拾好残渣碎片,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净过手,才进屋垂手而立,而翠竹也正还在屋子里站着。
傅慎时扫了一眼进屋的殷红豆,道:“房里有一个丫鬟伺候就行了,你站这儿碍什么眼?”
殷红豆低着头瞪了瞪眼睛,便旋身出门,站在门口。
初冬将至,长兴侯府的夜晚已经非常冻人,殷红豆穿着好几件衣裳,却还是很显单薄,寒风一刮,犹如刀子割在身上。
她搓了搓手,终于暖和了些许,只盼着傅慎时早些看完书,回房歇息。
可哪儿有那么容易。
傅慎时到了平常就寝的时候,叫翠竹出去换了热茶,似乎还问了殷红豆是否站在外边儿,得知她还在外边,又拖了足足半个时辰,再不见动静。
殷红豆在廊下跺跺脚,牙槽都在打颤。
月朗星稀,寒夜凉意渗骨,冬风摇泪。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发文啦!!!开心到飞起,明天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