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主动的好意,慕婳自然不会拒绝,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回到相府时,夕阳已然将红晕染了半个天际,穆淮护着慕婳下了马车,让宫人将花搬进去,自己则是与小姑娘一同跨过门槛。
相国慕睢现下正在府中,既然来了,穆淮自然是要去拜会一番的。
“杏子存着,有些冷,我让人做成点心给你,甜汤你可以喝。”
话别时,穆淮稍稍侧身,挡住了微凉的风,“三天后我正好得空,过来接你。”
“好。”
慕婳眯着眼应下,将上次穆淮留在自己这里的的手炉递给他,已经暖了炭火,正好驱散他掌心的寒意,“淮哥哥事务多,记得多休息。”
小姑娘软软的关心自然是让人欢喜的,穆淮收紧了手掌,指尖搭上手炉上的刻纹,“你也是,重伤未愈,晚间早点休息。”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穆淮微眯了眼,“听茯苓前辈说,你时常看书至子时,莫要这样了,伤身。”
“师父说的?”
慕婳微微睁大了双眼,澄澈的眸底清晰的映了眼前少年意味深长的面庞,发顶一瓣尚未取走的落花随着她突然仰头的动作落下,缀在她斗篷兜帽上的狐毛上。
“确实。”
穆淮轻轻的笑,捻过那瓣落花,轻轻放在她发上,余光似是瞥见了什么,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太晚休息不好,你身体不好,要多注意。”
“我明白。”
小手扣了扣斗篷系带上的刺绣,慕婳闷闷的应下,面上依旧是笑的乖巧,“我会注意的。”
低低应了声“嗯”,穆淮又是嘱咐了几句,转身跨上马策马离去了。
现在已经入冬,想必是要落雪了,吹过的风带着明显的寒意,慕婳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打算回房窝着暖一暖。
刚转过身,绣鞋还未越过门槛,慕婳却是忽的侧首看过去。
染墨修竹的衣摆一闪而过。
茫然的眨了眨眸,慕婳顿了几息,直到身侧的采竹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收回视线,“方才那里是不是有人?”
“有人?”
采竹疑惑的看过去,很是笃定的摇头,“没有啊,方才奴婢一直守在这里,并没有看到旁人。”
察觉到慕婳的迟疑和疑惑,采竹便也是跟着蹙起眉心,“要不要奴婢让人去问一下?”
“无需了。”
慕婳摇头,果断的跨过门槛,“走吧。”
方才她与穆淮话别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了,只是她猜想可能是路过的人,但照这样来看,明显不是这样。
有人在观察她。
按理说,若是认识的人,见她在,且太子也在场,都应该会现身打个招呼的,而不是一直闷在暗处不动声色。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脑中,慕婳捻着书页的手指蓦地顿住,微微收紧。
或许,是他。
当然,此时这件事并不重要。
她今日去看望皇后,主要是让她安心,她这几天身体好了不少,谢氏如今伤在病重,她便代谢氏走一趟。
而皇后主动让她挑些花回来,若是放在之前,她不过是随手挑一点罢了,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仔细的挑了不少。
其实,她收到那封家书时,开启信封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陌生的香,不过片刻后便消散了,一点踪迹也无,任凭她用什么方法,都试不出那是什么香。
谢氏于制香一事上颇为精通,她因为自小与草药作伴,对气味极为敏锐,便带回来一些她猜测过的花回来,打算与谢氏一同试一试。
那股异香入鼻时,脑中闪过的一瞬间的眩晕让慕婳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香。
慕婳在前世时,跟着穆淮接触过一些被连庭以药物要挟过的死士,他们定时服用的解药也带着一股莫名的香。
便是此次家书上带有的香。
此事自然非同小可,况且连庭勾结的北疆之人培养死士,而此次穆淮出事的承泽乡也接近北疆,这其中定然有着联系。
但慕婳只知道从自己角度看到的剧情,这些边境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
连庭耳目众多,她还是需要小心些。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慕婳休息够了,便是带着采竹前去花厅用晚膳。
花架上的忍冬已经结了果,垂在萧瑟的风中,慕婳拐过檐铃摇晃的回廊,视线里便是出现鸦青色的衣摆。
那人立于花架下,眸光静静的落在水塘上,一手负于身后,微凉的吹起他高束的发,发梢泛着寒光。
慕婳下意识的走过去,停在了他身后几步远。
许是听到了动静,顾澹转过身,慕婳这才发现,他今日面色似乎不是很好,虽然面上依旧是平日里的面色,但他紧绷的侧脸昭示着主人明显的不悦。
想着开口让顾澹进花厅坐着暖一暖,顾澹却是在慕婳之前叹息一声,似是泄了气般,绕到她身侧,将什么轻轻簪入了她发间。
馥郁的香沁入鼻尖,慕婳刚想要回过头,却是被人推着走到水塘边,肩头被他按着,凉风被挡住了大半。
身后之人却不让她回头,颇有些赌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