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
大理寺卿同样还抱有疑惑,“魏参军已经在半年前便去了震州,现下还未归来,这其中还是有些疑点。”
“魏参军可能是无辜的,也可能是其中一环,不过这次被推出来顶罪。”
穆淮敲了敲桌面,“不过那知道泗城详尽防布图,或是能够得到防布图之人,真的是魏参军吗?”
“这也是老臣还在犹豫的事。”
大理寺卿浅浅叹息,“那幕后之人派他们此次前来灭口,为的就是死守秘密,定然已经考虑到了被老臣抓获的情况,不排除这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可能。”
“而且,老臣方才查了魏参军近两年的动向,并没有与泗城有任何关系,他的亲人与他一同住在川都,他的几个侄儿要
么在其他地方任职,要么在翰林院做编修。”
一旁一直沉默饮茶的慕婳忽的开口了,“大人可知,那魏参军在朝堂上可有什么好友?”
“朝堂之上的好友很难说,老臣记得魏参军与那李都尉平日在朝堂的意见都很是一致,说起来魏参军能够顺利的升上来,其中有一份功劳是李都尉的。”
“当年一场战役,魏参军第一次当副帅,李都尉当年也参与,大获全胜,圣人为表嘉奖,提拔了魏参军,后来亦是步步稳稳升。”
“这样啊……”
慕婳长睫微颤,换了一个问题,“那魏参军有什么……关系不太好的人吗?”
“这个……”
这个问题问的显然意味深长,大理寺卿细细思索了一番,看了那一直盯着自己的太子,终是明白了这位大小姐的意思。
“按照姑娘的意思,那应该有一位不得不说。”
慕婳来了兴致,“谁?”
“青峪书院的青行先生。”
大理寺卿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想必他从昨夜抓到这些人开始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青行先生与魏参军乃是同乡,二人一同入仕,一人文,一人武,据说二人此前就有些摩擦,后来便是变成了相看两厌,看对方怎么都要贬低几句。”
“青行先生……本宫倒是有几分印象。”
穆淮摸了摸下巴,“他平日里都挺严肃的,被他教过的学生都很怕他。”
慕婳放下茶盏,将素白的手拢于斗篷内,忽的勾唇,“此前听长泽先生说过,这位青行先生,似乎是如今司寇大人的恩师?”
“司寇大人?”
穆淮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面上看到了几分惊诧。
朝中恩师带后生的情况很常见,他们本来没有在意过这一点,但是,直接被慕婳点出来,他们还是思索了一番。
“晏晏的意思是……”
穆淮眯眼,稍稍压低了声音,“司寇大人……有异?”
当然了,上一世我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但是这些话慕婳是不可能这样直接说出来的,毕竟连庭掩饰的太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虽然失了不少羽翼,但他并没有泄露过任何有关自己的线索。
不对,是没有向穆淮这些人泄露过,只要一有异,他要么转移注意力,要么直接舍弃,像当时的苏氏一般,根本不会让人怀疑上自己。
“我只是一个猜测。”
慕婳摇摇头,悠悠的站起来,拿过穆淮手边的汇报结果,“可否让我见见那位三皇子?”
穆淮心下了然,“自然可以。”
为了保险,穆淮将白霄关在了太子府的一处院子里,由他的亲信把守着,每天有人来给他送吃的,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日子应当可以说得上是不错。
当然,这是慕婳以为。
见到那消瘦了不少且眼眶泛红的白霄时,慕婳直接瞪大了双眼,声音下意识的提高了几分,“小女知道三皇子身在他乡,身边无人相伴,思念故国是必然,但也……不至于这般思忧成疾吧?”
白霄直接甩了手中的茶盏,“还不是你们害的?”
“三皇子脾气有些不好啊。”
慕婳半遮住含笑的脸,“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淮哥哥对你不好呢。”
白霄:“……”
难道不是?
白霄很想去怼一下眼前这个笑的明显幸灾乐祸的小丫头,但是他不能,目前他身陷囹圄,过于激化矛盾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也怼不过。
他要自闭了。
白霄索性偏过头去不看慕婳,眼不见为净,“你就是来看笑
话的?”
“当然不是。”
慕婳微笑,很是温柔,“小女是来看望三皇子的,看看你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你看我住的习不习惯?”
白霄忌惮了看了一眼屋内守着的禁军和廊下候着的穆淮,忍住了想要上去敲打这个丫头的想法,重重冷哼,“若不是你们太子使诈,我又怎可能在这里收你们欺侮?”
“咦?欺侮?”
慕婳小小的惊呼一声,歪着脑袋看向身侧的一名禁军,“三皇子说你们欺负他哎,是真的吗?”
“回姑娘,不是。”
禁军拱手,面色淡定的回答,“我等在此奉命好生照顾三皇子,每□□食住行都有人料理,尽心尽力,从不懈怠。”
慕婳长长的“哦”了一声,看着对面已然明显在暴躁边缘的白霄,很是无辜的摊手,“你看,他们说没欺负你呢。”
白霄:“……”
他觉得他得到的情报有误。
不是说,相国家的那个丫头,娇弱的不得了,听说三天两头生病的吗?
不是说,相国家的那个丫头,端庄有礼,温婉得体吗?
不是说,相国家的那个丫头,脾气极好,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吗?
眼前这个呢?
恶意嘲讽,故意刺激他,看上去精神好得很!
哪里娇弱,哪里温柔了!
白霄感觉自己被深深的欺骗了。
果然,传言不可信!
见白霄那精彩纷呈的表情,慕婳挑眉,也没有再废话,直接将手中东西扔到他面前,“小女此次来呢,是看望一下三皇子过的好不好,顺便呢,告诉三皇子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白霄觉得,慕婳这三个字里面,至少有四个字是不可信的。
他狐疑的接过纸笺,隐隐能够嗅到淡淡的血味,他当即提高了警惕,扫过其上内容。
看来,是那些人暴露了。
“三皇子此次前来川都委实是太过猝不及防,泗城之战又是疑点颇多,前天,大理寺抓获了一些人。”
慕婳笼着双手,唇边始终含着三分笑意,看着白霄心中警铃大作,“那些人的嘴巴确实硬的很,我们费了不少力气去撬开呢。”
“所以……”
白霄直接往后依靠,随意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是来我这里打探情报的?”
“看来,你们的审讯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啊。”
白霄摇头“啧”了一声,“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出来,我不会回答的。”
“三皇子这么心急作甚?”
慕婳面色有些古怪,“至少等小女把话说完啊。”
白霄挑眉,不以为然,“姑娘请讲。”
“那几人的嘴巴确实够硬,不过我们大理寺的审讯也没有那么不尽人意,且我朝国人才辈出,总有能够让他们开口的人和方法。”
说着,慕婳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眸底泛起晶亮,露出那种少女才有的崇拜和敬仰的表情。
“听说过我们朝国的司寇大人吗?少年登科,在朝中极负盛名,此次他主动前来帮忙,可是省了我和淮哥哥不少精力呢。”
“那位魏参军淮哥哥已经让人处理了,北疆那些个小动作早已经有人去收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个结果。”
见白霄面上的笑收敛了几分,慕婳勾唇,面上笑意更甚,软绵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夸赞,“司寇大人还查到了青峪书院里的一些个小鬼呢,澹哥哥昨日来信了,胜负应该很快就能见分晓。”
其实,并没有。
当然,这并不妨碍慕婳精湛的演技。
她瞥了白霄一眼,笑着将
下巴抵上自己的手背,“三皇子啊,小女觉得,你的一个想法很好,就是通过联姻来谋两国修好。”
“嗯……小女似乎听说,三皇子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去年刚及笄,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三皇子不若让她嫁过来,入宫侍奉圣人,这样既能够让两国不计前嫌,修好结盟,三皇子也能见到自己亲人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慕婳刻意放缓了语气,“三皇子……意下如何呢?”
“两全其美个屁!”
白霄直接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木椅,手中茶盏也碎在了脚边,“连庭那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