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茶曾经有个十分要好的朋友,名叫向薇。是刚上初中时被分成同桌认识的。
那会儿阮茶的继妹汤宝爱一岁多点,正是需要人注意的时候,体质又不算健康,时不时会病一场。钱珍把心力都放在小女儿身上,难免忽略了另一个。
阮茶在家里格格不入,又因为搬来和继父住,初中读了离新家近的学校,从前的同学都联系不到了,渐渐变得沉默内向。
向薇就在这时出现了。
她性子开朗,和谁都能玩得来,成为阮茶的新同桌后,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少年的友谊来得轻易却纯粹,两人不管做什么都要一起,堪称形影不离。
更巧的是,高中她们又是同班同桌,甚至约好考了同一所大学,入学后向薇为了不和她分开,还花了好大功夫换到她的寝室来。
那是她们关系最好的时候,相交十年,阮茶比起感情生疏的家人,更信任亲近这个朋友。
这份情谊却只维持到她们大学毕业前。
阮茶家里情况不好,在学习和工作上格外努力。
实习期她和向薇进了同一家大企业,因为她表现优异,基本已经确定了毕业后直接入职。
向薇也想要这个机会。
可公司只要一个人。
怎么办呢?
那么巧,在人事打来电话的时候,阮茶的手机在向薇手里,她装作本人拒绝了对方,删除通话记录,随后顺利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她接电话时误触录音键,被阮茶在清理手机时听见,谁都不会知道她这个好朋友做过什么。
那之后阮茶找她对质,两人决裂,再没有来往过。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奔驰车的旁边,有个身形佝偻的老汉扶着辆旧三轮车,正着急地“啊啊”着,不停鞠躬。
阮茶认得他,是住在阮家旁边的刘哑巴,独自带着小孙子,平时就靠在附近的学校卖点早饭,捡捡空瓶子卖钱度日。
“怎么,你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谁都能看出来这老汉是个哑的,阮茶知道向薇也察觉了,只是仗着占理,光明正大地故意刁难羞辱。等到她心满意足了,才嗤一声,“原来是个哑巴。算了,你走吧。下次看好路,别什么都敢往上撞,碰瓷也要看看你碰不碰的起吧?”
阮茶看不下去了。
但她知道自己出头也没用,反而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既然没出什么事,就不打算多留。
她正准备离开。
伊迪却仗着别人看不见她,悠悠飘到对峙的两人中间,打量了一番向薇的脸。
“哦……”她笑了一下,“倒比你记忆里还更漂亮些,的确是个美人。”
阮茶:“……”
是是是,美人。
向薇生得确实美,黛眉纤挑,眼如桃花,顾盼间有种艳丽惑人的风情,活脱脱的人间富贵花。
而比起学生时期,她现在衣着时尚,妆容精致,犹如盛放的海棠,眉目流露的艳色几乎要化作实质。
阮茶即便和她有龃龉,也得承认她漂亮得极其引人瞩目。
只是,阮茶没想到伊迪会这么感兴趣——毕竟伊迪自己就长了张完美无缺的脸,无论谁和她一比,都被衬得黯然失色了。
伊迪在那边流连不去。
大庭广众,阮茶不好出声喊她,又不想留在这里,只能自己先掉头离开。
这很正常。阮茶想,她和伊迪也不过认识了一天功夫,对方要做什么都不必和她打招呼,就算是和向薇走了……
“阮茶?”
“……”
听到后面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接近,阮茶知道耽搁这么一会儿,已经被向薇发现。
她顿了顿,转回身问:“有事?”
她话音里的冷淡尤其明显,向薇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抬手捋了捋玫瑰色的波浪长发,指间的钻石戒指光芒熠熠。
“好久不见。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看到老朋友,和你打个招呼而已。”
向薇像是把发生过的事都忘了个干净,“你这是……回家看阿姨?你们还住在这里啊,治安这么差,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能搬还是早点搬走吧。”
阮茶没心思和她玩这种阴阳怪气的把戏,“说完了吗?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向薇笑了,伸手拦她,“好了,好了。我是好心,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我是想和你说马馨悦结婚的事,她昨天还问我你怎么联系不上,想请你去参加婚礼呢,同学一场,你不去捧捧场?啊,如果你是有什么困难……”
她用一种微妙的视线端详阮茶,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