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呆了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找到下河村来。
翰林府里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陈长青夫妇两个,想着年关将近,不愿节外生枝,再则也是思虑父亲在朝为官,不想他为了这些?事情去得罪人。
但她真是没有料到,苏婉然竟然会找上门来。
她定了定神,问道:“来的都是什么人?”
易嶟摇头道:“不清楚,只来了一辆马车,和几个跟随的护卫。”
秦春娇便说道:“请他们进来吧,听听他们说什么也好,免得被人拿住了把柄,倒先问我们一个不敬之罪。”说着,她正想出门,易嶟却抢先出门:“外头冷,嫂子在屋里等着吧,我去就好。”
苏婉然坐在马车之中,怀里抱着一支黄铜镂雕五福捧寿手?笼,她身上穿着一件银貂鼠皮裘,外头披着大红色昭君套,耳下挂着一幅琉璃耳珰,面上神色淡淡。
她半眯着眼睛养神,等着回音。
片刻功夫,只听外头吵起来,一人大声道:“我们娘娘来了,你们家主人竟然不亲自出来迎接,倒叫我们娘娘进去见她?!真是乡巴佬,一点礼数都不懂。”
苏婉然没有睁眼,淡淡吩咐:“去问问,怎么回事。”
她身旁的奶嬷嬷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片刻功夫,这奶嬷嬷又回来,低声说道:“娘娘,这户人家真不懂事,主人不亲自出来迎接,竟然打发了一个乡下粗汉出来,叫娘娘进去。”
苏婉然听着,面上神色不改,理了理衣裳,说道:“这些?乡下人,可不就是如此。也罢,本宫既然来了,也不在乎这些?,就自己去见见她又何妨?”嘴里说着,便要下车。
那奶嬷嬷无可奈何,只得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苏婉然才下了车,迎面一阵冷风夹着雪粒子便要往脖子里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眼望去,果?然见一个乡下打扮的青年男子站在马车边上,眉眼之间还有几分恼怒。
苏婉然连正眼也不看他,径自挪步向屋里走去。
易嶟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气,他并不知道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是谁,好端端请她进门,还白挨了她手下人一顿嘲笑讽刺。
但他也怕是哥嫂的什么贵客,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后面也进了门。
苏婉然踏进正堂大门,果?然见秦春娇一身家常装束,站在堂上。一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不知是什么人。
她目不斜视,直直落在秦春娇脸上。
秦春娇也瞧着她,打量她今日这一身穿戴,果?然也是华贵非常。
她淡淡一笑,说道:“不知太子妃娘娘光临寒舍,有何事见教??”
苏婉然扫了一眼这堂屋,她是见惯了雕梁画栋的人,自然觉得简陋寒酸。
秦春娇就蜗居在这样的地方,果?然配她的身份。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微微快活了些?,淡淡说道:“本宫来了,连茶也不端来一盏。你离了相府,竟然连这些?规矩也都忘了。”
秦春娇听着,脸上忽然绽放出了一抹灿若春花的笑意,她说道:“娘娘贵人,寒舍茶水简陋,想必娘娘也看不到眼里,就免了吧。”
这倒是出乎苏婉然的意料,她重新打量着眼前这女子,见她面色自若,不卑不亢,竟敢直视着自己,和她当初在相府里做丫鬟时,那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丫头,竟敢顶撞自己。
苏婉然尚未开口,她身旁的奶嬷嬷却先说话了:“芸香,你就是离了相府,也还记得这是你的老?主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苏婉然神色如常,这才说道:“罢了,这话倒也没错。本宫也怕茶水不净,吃坏了肚子。”
黄玉竹睁大了眼睛,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到人家家里做客,这么蛮横无理的人。
秦春娇依旧笑着,笑得释然,这两日她已然想开了,何必将这些?与自己再不相干的人的事放在心上?
他们怎么想她,怎么看待她,又有什么要紧?
她该放在心上的,只有她的亲人,和她的爱人。
她说道:“娘娘今儿一早冒着风雪特特从京里赶来,感情就是为了嫌弃我来着的?”
苏婉然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本宫那不长进的弟弟前儿闯了祸。本宫今儿,是特地代他来致歉的。”
这一来,秦春娇倒有些?诧异。
苏婉然一向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往日在相府里,分明是苏梅词先看上的自己,苏婉然也是斥责她居心不良,勾引主子。
翰林府里那件事,苏梅词分明吃了个大亏,她不说算账报复,竟然以太子妃之尊,亲自登门致歉,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但听软壁后面易峋说道:“春娇,来的什么人?”
话音才落,易峋便从后面走到了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