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中别有韵。先发映春台,”此人虽接上了,只是在立意上便低了一层。
到后面联诗完了,也未有人再得佳句,众人自是心服口服,将士隐赞了一番,安子明也对其青眼有加,其他的人则从开始的无意搭理,到现在的一口一个士隐兄,亲热的紧。
文人的可爱之处便再这里,只要在文章上胜过他,便会被其真心接纳,当然,这也只是因为当晚在坐的各位,都是君子。
待到当晚文会的集子出来之后,扬州城的学子们更是无人不知他的咏梅诗句了,士隐的文名就这样渐渐的在扬州城传扬开来。
因安定书院的文会士隐联诗令众人叫好,又出了文集(古代宴会都会出文集,例如兰亭集序就是为这种文集写的序),使扬州城的许多文人知道了甄士隐的文名,接下来便有许多大大小小扬州文人间的宴会邀请士隐参加,士隐问过苏修远,知道些忌讳之后便挑了一些宴会去参加,同时也会宴请一些志趣相投的,渐渐的便自然而然的便打入了扬州城文人的核心圈子,比如安定书院的安山长便邀他加入了啜雪诗社。如此之后士隐才算真正在扬州城落脚。
待出了正月,又过了月许,便有姑苏庄子上的管事上扬州来来回话,并带来了去年庄子上的出息并一些皮子,瓜果家禽等因姑苏离扬州路途有些远,怕路上坏了便罢了。
这时士隐便想起上一世几年后英莲丢了,家也因挨着葫芦庙,被那一场因炸供引起的大火烧成瓦砾场,本想去田庄上去安身,偏偏又值今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民不安身,兼之官兵剿捕,难以安身。
便想着早早的将那些房屋田庄等卖掉,再在扬州附近置些田地,只是士隐本是读书之人,不惯生理庄稼上的事,又恐被人蒙骗,便寻思请个知晓农事且淳朴的农家与他一起去姑苏处理这些事宜。只是又怕寻不到靠谱的人,怕那等面慈心狠的人与那买家串通起来坑骗自己,便又托陈五自己找了个老实的庄稼汉与自己同行,许了那庄稼汉十两银子,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了,倒把那庄稼汉喜得只知谢士隐了。
又托了陈五帮自己在扬州城附近寻些田庄,并招个管家,须得识字得。只因姑苏原来的老管家实在太老了,便并未跟来,而是回家养老去了,而刚来扬州城,家中本就人口简单,又无交际,便让封氏并士隐两人处理了,近来因与那些扬州城的文人有些交际,事务便变得复杂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便想着请一位管家。
待到四个月后,已是初夏了才将这些事宜处理完毕,从姑苏回到了扬州。
刚回来,没过几日陈五便来回话,道是东南近郊有座庄子,只是那家的小少爷不争气,父母又早就去了,有无忠仆,便守不住家业,现今都是卖田或典当些老物什勉强度日,偏他还爱面子,不肯节俭些,自是花钱如流水,下人等见主家是这等情形,又欺他年幼无知,便谎报田价,本是上等的田,却只卖普通的价格,只是须得给下人们一些回扣。士隐听后心中不喜,又怕就算给齐价钱,也是到那些刁奴的钱袋子去了,便只得按下不提。
又过了几日,士隐将田庄手续办全,归到自己名下后,便私下打发人去给那小公子送了差价的银两,又叫下人务必告诉小公子不要声张,只叫他知道刁奴的真面目。谁知经此一事之后,那小公子倒成长了,倒发奋考上了举人,又将那些刁奴打发,倒成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
只是到底扬州是个大城市,田庄价格是姑苏一倍有余,此番置地,竟将卖房卖地的钱花个一干二净不说,还贴上了去年田庄的出息,如此一来,竟有些经济紧张了。只得将昔日里士隐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典当一些,才勉强过完今年,待来年新买的庄子里送了出息来,才算了了,又将那些嫁妆等物一一赎回来。
如此又过了一年,英莲到了三岁,士隐便亲自与她开蒙,教她些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等,竟都一学就会,倒叫士隐心里不是滋味,若不是英莲丢了,她又何必向林姑娘学诗,怕是早就能出口成章了。
英莲自己也爱极了读书,待到苏修齐来家做客时,随口问道英莲学到哪里时,便一本正经的背了些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倒叫士隐和修齐一阵乐,当然表面上还是将英莲很夸了一番,待到乳母将其抱下去时才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