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太皇太后招了贾敏及黛玉入宫,黛玉还懵懂无知,贾敏却是颇为不安。
待到进了宫以后,见太皇太后十分和善,便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贾敏见太皇太后半句话不离黛玉,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必是忠勇亲王慌了神,求得太皇太后出面。
太皇太后最喜欢聪慧灵敏的女儿家,黛玉知书达礼,钟灵毓秀。恰好合了太皇太后的眼缘。
因此在赐婚之时,亦赏赐了些东西与她。
一时间,黛玉风头无两,一时间人人都来与她庆贺。
只是,却还有人,并不为她感到开心,相反,还十分愤恨。
这个人就是王夫人。
最近贾政一家的日子颇为艰难。
自从还了贾赦的一百万两之后,初还能勉强度日,坐吃山空。近些日子却是无法了,只是叫她自己去放印子钱,她又不敢。
初听得黛玉被赐婚给忠勇亲王时,她十分愤懑。
不让我的元春去做王妃,你的黛玉就可以去做王妃了?
她也不想想,正妃和侧妃,忠勇亲王和忠顺亲王的区别,只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贾敏见不得她好。
殊不知,见不得别人好的,只有她一个。
因此近日里,她不痛快,贾政也不常到她这边来,多是去那赵姨娘处。王夫人便时时找赵姨娘及贾环的不痛快。
忽有一日一日,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进贾府来请安。
王夫人命小丫头倒了茶来与她,且因为做换季的新衣服,屋里堆着绸缎,马道婆道:“可是我正没了鞋面子了。大奶奶你做衣服剩下的零碎缎子,不拘什么颜色的,弄一双鞋面给我。”王夫人自然是要面子的,说:“可巧是你赶上了,多了半匹布便都与你,你也可做件新衣服,余下的留着做鞋面子。”马道婆见说,果真收了那半匹布。
王夫人问道:“前日我送了十两去,在药王跟前上供,你可收了没有?”马道婆道:“早已替大奶奶上了供了。”王夫人叹口气道:“阿弥陀佛!进日里手头有些紧,比不得往日,也无法再时常的上个供,只是心有余力量不足。”马道婆道:“大奶奶只管放心,将来熬的宝哥儿出息了,得个一官半职,那时要作多大的功德不能?”王夫人听说,笑了一声,说道:“罢,罢,再别说起。如今就是个样儿,我们比不过别家的,别人家的女儿都出息些。”一面说,恨恨的只咬牙。“自己家的女儿做王妃就欢天喜地,我的女儿做王妃,她就非得搅黄了。”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如今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奶奶你的小姑家?”王夫人气愤的说,“除了她又还有谁!”
马道婆见他如此说,便探她口气说道:“大奶奶说的我也不是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理论,只凭她去。倒也妙。”王夫人阴阳怪气的说:“不凭她去,难道谁还敢把她怎么样呢?她如今可是王妃的母亲了。”马道婆听说,鼻子里一笑,半晌说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大奶奶是心善,不与她计较,若是大奶奶心狠些,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还等到这如今!”
王夫人闻听这话,心内自然是知道马道婆有什么办法,便说道:“怎么暗里算计?”马道婆听说这话打拢了一处,便又故意说道:“阿弥陀佛!大奶奶快休问我,我那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王夫人道:“你又来了。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人家来欺负我们母女不成?难道还怕我不谢你?”马道婆听说如此,便笑道:“若说我不忍叫你娘儿们受人委曲还犹可,若说谢我的这两个字,可是大奶奶你错打算盘了。我也是宝玉的干娘,替大奶奶分忧是自然的。”
王夫人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便说道:“若你做成了,我必有重谢!”马道婆自然又是一番推辞。
只是王夫人知道她是假模假样的推辞,走到橱柜里将梯己拿了出来,与马道婆看看,道:“这个你先拿了去做香烛供奉使费,可好不好?事成之后再有重谢。”马道婆看看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又有欠契,并不顾青红皂白,满口里应着,伸手去抓了银子掖起来。又向裤腰里掏了半晌,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王夫人,又悄悄的教他道:“把她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正才说着,见赵姨娘拿着王夫人要她做的,她做好的针线活走进来了,便止住了。
黛玉前些日收到了赐婚,近日便有许多人上门来,门庭若市,络绎不绝,好容易今日得了空,英莲来了林府,二人正说这话呢,突然林黛玉哎哟了一声,手扶着额角,“头好疼!”。英莲忙问怎么了,黛玉只是嘻嘻的笑,心里有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黛玉叫一声:“娘!”,并手胡乱抓着,口内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了。英莲并丫头们都唬慌了,忙去报知贾敏及林如海。正没个主见,只见贾敏手里拿着簪子,胡乱的刺着,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如海此时也并未下朝回来,没个主心骨,众人越发慌了。英莲无法,只好帮衬着,叫了几个有力量的胆壮的婆娘上去抱住,夺下钗子来,抬回房去。又叫人看着黛玉,免得伤了自己。
寒哥儿又被吓着了,一直啼哭不已。英莲又好生安抚一番,他这才止住了,许是哭累了,渐渐睡着了。
林府内暂时稳定了下来,又叫人去与林如海报信,只待林如海回来再具体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