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最终,她只是道:“何必平白惹了皇后的不快呢?”
太夫人又看向平南侯::“灵霏就要较你懂得道理。”
莫名的,听着太夫人的这句话,陆灵霏感到心里一阵烦躁。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她甚至想,若是他此刻在她身边就好了,仿佛世间这样大,周围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但也只有他是值得信赖,可以依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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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霏没想到会在宫城里头再次遇见了田惠。
她今日走的还是光化门,马车刚在巷道停下,她被几个婢女小心翼翼搀扶着下了马车,又登上杜皇后侯在那的步辇,一回头就看见了走在檐下,裹在火红狐裘里,露出一张蜜色的面庞和一排洁白的贝齿的田惠。
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田惠来,田节度使的妻女居在长安,平日行事低调,和平南侯府上并没有什么往来,除却一年前她们在芙蓉宴上的那次相见,往后几次寻常的人情往来,又轮不上未出阁的女郎出面,因而当田惠犹豫着叫停她的步辇时,陆灵霏实在是愣了一阵。
田惠身旁的婢女贴心地为陆灵霏引见,陆灵霏仍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田惠突如其来地攀谈从何而起,就像一年前的芙蓉宴上,田惠友善却突兀的笑,让她至今没能摸着头脑。
但陆灵霏从小就明白与人为善的道理,多一个朋友总不是什么坏事。当下命宫人缓下步辇,偏过头同田惠说话。
同样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杜皇后却独独为陆灵霏赐下了步辇,若是胸量狭窄的,未必心中不会多想,陆灵霏甚至都能想到陆临月若是站在这,脸上乌云密布的模样。
但田惠却很是体贴,只问她,“陆妹妹的伤还好吗?”
陆灵霏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大碍了,多谢田娘子的挂怀。”
步辇在丽正殿前停了下来,陆灵霏艰难地下了步辇,两侧的宫人立刻就要上前,竹枝却眼疾手快地先一把扶住了她。
她和田惠一同攀丽正殿前的台阶,好在她从秋千上摔下来的那一下真的不重,否则陆灵霏觉得自己真的能死在这层层高阶上。
田惠怕她跌倒,时刻注意着她的动作,自己却一时不慎,脚下一滑,还好后头的宫人牢牢地扶住了她。
这一晃,腰间悬系的小小香囊就掉到了地上。
陆灵霏眯着眼去看,日光下,绣金线织就的青雀图案栩栩如生,和一年前她偶然在堂兄袖中见到的,如出一辙。水沉香的味道变得很淡很淡,但经久不散,毕竟传说中这香能留上千年。
蜀地,绣金香囊,还有去岁冬日平南侯对着陆明琛莫名的那场责怪。
原来是这样。
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然后感到无尽的愤怒。
那一日,陆明衍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若是陆明琛,便不会如此。
田惠未必有错,但柳玢娘何其可怜?
归还了玉佩,又为何还留着这只香囊?
她的脑中懵懵的,一时间觉得所有的事情交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网。她像一只飞虫,被这网困住,只能抬头去看田惠,田惠却无知无觉的,从宫人手上拿回那只绣金香囊,珍而重之地挂回了腰间。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对田惠道:“这只香囊,从前我在家中也见过一样的。”
田惠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么?送我的人告诉我,这只香囊,世间独有。”
也许她等的就是陆灵霏认出这只香囊的一刻。
陆灵霏又开始感到烦躁。
她平淡地继续道:“是么?那我倒要去问问那个人,将那只香囊放到哪里了。”
天在这个时候飘下了一瓣雪花,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陆灵霏伸出掌心,接下了这一瓣六角的雪花,然而下一秒,它就化在了她的掌心里。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若是当时陆明琛能再坚持一些就好了。
那个时候,退个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可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情爱这样飘渺的东西,向来是需要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
也许这世间确实有夫妻,遵循父母之命,依照媒妁之言,结为夫妇,白首不离。
但往往飞蛾扑火的那一刹那最为美丽,那些艰难的,看起来不能去追求的情愫才更加动人心弦。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点点……很多情节,写大纲的时候觉得很合理,一写起来就这都是啥玩意?
晚上应该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