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昭在一棵树上躺着睡着了,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逸园传来嘈杂声,过了没多久,耳边又传来了呜呜噎噎的哭声,像小猫儿叫,又像猫爪子一样勾得他心里一阵烦躁。
吵死了。
他懒懒地睁开眼,正好一片半枯的树叶从他头顶落下,慢慢悠悠擦着他的耳朵飘落,落到了泥土中。
回到逸园时,下人们都聚在门外,一个个紧张得不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他缓步走过去,下人们看到他,忙自动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也让他看到了屋内伏在桌上泣不成声的李桐玉。
她哭了?
叶临昭回想了下,他的元身十七年来并没有关于她哭的记忆,这是头一遭。她为什么哭?他走了过去,站到她的身旁,低下头看着她,眼中是不解。
李桐玉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眼眶红肿,衣袖上湿了一大片,看得出她哭了许久。一看到叶临昭,她猛地站起,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进了里间,指着空了的小花盆,抬头,无声地询问。
她已经问了逸园的每一个人,没有人进来,没有人动过,没有人看见,如今便只剩他了。她不相信灵果会不翼而飞,一定是被人拿走了,可为什么没人承认?为什么要拿走她的灵果?
她从来没这么脆弱难受,惶恐不安过,她期待着他的回答,却又怕他对她说不是他。她不敢问出口,只能用手势向他表明自己的疑惑。她多么希望是他拿走的,在誉王府,只有他才敢、才能从他们的房里拿东西,对不对?
“干什么?”叶临昭盯着她的泪眼,不带情绪地问道。
李桐玉几乎崩溃,他真的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吗?她的眼泪像两条小河一样蜿蜒而下,花了她的妆面,一片狼藉,更显楚楚可怜。
“我的小苗,你、你见过的,你、你有没有拿?”她握紧了他的手,握得他的手背泛红,怎么也不愿放开,似乎就是揪准了他,不是他也必须是他,只能是他。
“没有。”
清冷的两字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和思考,彻底击溃了李桐玉。她一下松开了他的手,失了灵魂般向后蹲下蜷缩在了床脚,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汹涌落下,哭得不能自已。
要快快长大哦!
莫名的,叶临昭的脑海响起了她的声音,灵动而俏皮,带着满满的欢喜。从她还是个小婴儿起,她的手便牢牢抓住了他,不愿放开。
他不知道他与她之间有什么羁绊,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毕竟,若元身的记忆没有错,她是想把他养大了吃掉的。
“你问的这个?”鬼使神差的,他左手伸向前,摊开掌心,淡淡说道。
李桐玉抬头,看清他掌中的东西,身心一定,哭声戛然而止,却还止不住地抽噎了几下。她一下站起来,从他手中小心地拿过那株根部沾着泥土的小苗,又开心又气恼,失而复得的开心,被他欺骗的气恼。
是了,是她的宝贝灵果,她不会认错!可明明就是他拿的,一开始为什么不承认!她愤然地瞪着他,气得涨红了脸:“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随便拿我的东西?它要是被你弄死了怎么办?”
叶临昭凝视着她生动的小脸,看着她生气勃勃的样子,有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绪,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心虚一会愤怒,不会累吗?
李桐玉等了会没等到他的回答,气哼哼地伸出右手在他的胸口锤了两下,转身拿过小花耙,要把小苗重新栽回去。
“等等。”叶临昭唤住了她。
“做什么?”她转头看他,没好气。
“这是一棵梧桐树树苗,花盆不适合它。”他说着,拉住她的手,往外面走去,“种到外面吧。”
李桐玉迷迷糊糊被他拉到了门外,抬头看着他,脸上充满怀疑:“你怎么知道这是梧桐树树苗的?它还这么小,怎么可以种在外面?日晒雨淋天又冷,它会活不成的。”
“它不会死。”他没有解释,只是告诉她事实,虽然这树苗不过是和他元身一模一样的分.身,是他变出来哄她的,但同样拥有他的力量,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
下人们见他们出来,看到王妃娘娘不哭了,一个个放下心来,各自散去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李桐玉被叶临昭拉着在逸园找了块空地,这里视野开阔,阳光充足,只是……这么一大块空地养这么一株小苗,不会太浪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