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玉转头,看到了一个花枝招展、穿得像只花孔雀般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是盈岫,荻风的表妹,向来便与她不对付。她没想搭理她,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可盈岫并不放过她,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娇媚撩人的脸庞,心中妒恨。
不就是生得一张勾人的脸么,不就是长着一身金色的皮毛么,除此之外,她修为和家世哪里比得上她?为什么族里上上下下都将她当掌心宝似的,连族长都对她念念不忘,爱得发狂。结果呢,她倒好,在凡间成了亲,嫁了人。她本以为这样族长便能对她死心了,却没想到族长竟半点不在乎,依然想要娶她,她哪里配!
“玉儿,你许久没回了,回来可还习惯?”她娇笑着,问道。
“盈岫姐姐说笑了,我在这住了数千年,这是我家,怎会不习惯。”
“玉儿去凡间走了遭,可是嫁了人的,按照人间的规矩,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了,你的家……可不在这了。”
“你也说了,这是人间的规矩,可不是我们青丘的规矩,青丘的规矩,受宠爱的想如何便如何,想去哪便去哪,用得着旁人说三道四吗?”玉儿斜眼看她,小脸儿粉扑扑,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盈岫“呵”了两声,心中气得不行,面上却仍带笑说道:“是啊,有的人便也只能在青丘耀武扬威。对了,玉儿,以前你不是最爱化形么,怎么自从你回了青丘便再未化过形,难道去了一趟人间,连怎么化形都不记得了么?”她可听说了,这狐媚妮子被人毁了内丹和修为,又被人断了两尾,如今连化形都不能了,还真是活该呢。
她的话刺痛了玉儿,她神色微冷,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串铃儿,甩了甩手,听着铃声响,微微扯了下嘴角,心情才好些。
青草和泥土的香味在阳光的蒸腾下扑鼻而来,很好闻。
“盈岫,我化不了形啦。”阳光下的串铃儿熠熠发光,闪亮夺目,她的笑容温暖绚烂,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灵动,宛若盛开在三月的桃花,再看不见方才的阴霾,“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痛快?可即便如此,我还是青丘最受宠的那一个呢,就算你修为比我高,家世比我好,就算你卯足了劲扮乖巧装温柔讨好人,你也永远及不了我在青丘的地位,你说,是不是?”她放下手,侧过头看她一眼,明媚的笑容充满挑衅。
“你!”盈岫愤而色变,甩袖恨然,“玉儿,你莫要太过嚣张,如今的你失了一身修为,在我面前弱得便像蝼蚁一般,我要除掉你轻而易举!”
“是吗?那你试试,对准我的心脏,取了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吧。之后,我会在黄泉等着你凄惨到来。”哼,想杀她?莫说她的爹娘兄姐饶不了她,便是荻风和一众长老都不会让她善终。
谁让她是青丘唯一的一只九尾金狐,物以稀为贵呢。
“你若不敢杀我,那我便走了,大家都很忙,我可不想在这陪你浪费时间。”她悠然说着,抬脚便走,可还没走出几步,膝盖处一疼,摔倒在地。
盈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对上她幽黑的眼眸,哼笑一声:“真是可怜呢,我随便动动手指,你便趴下了。玉儿,我不杀你,可谁也不能保你每天不摔跤,不受伤,不吃苦头吧?要不要去告状呢,可怜的玉儿?哈哈!”看她一副娇弱可欺的模样,她终于觉得扳回一成,笑着起身离开。
隐身一旁目睹一切的昭延面如寒霜,杀意乍现,对青丘的花灵树灵们下了命令。
内心正得意的盈岫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无数根枝条疯狂抽打,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疼得惨叫,可地上的花儿草儿一股脑儿飞到了她的嘴里,让她再也发不了声,只能呜呜哀嚎。
她被树藤紧紧缠住无法脱身,身上的衣服被抽打得七零八落,浑身布满了可怕的血痕。她涕泪横流,化身狐形想要脱身,可刚挣脱树藤又被带尖刺的枝条缠住,还有无数飞虫不知从哪里飞来,撕咬着她身上的皮毛,很快,她全身毛被扒光,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没毛狐狸。
玉儿亲眼目睹这一切,呆愣愣的,这盈岫……未免太惨了吧,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那些精灵们的谈话:
“这只嚣张的狐狸精,居然敢动昭延帝君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拔了她的毛,太便宜她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夫人出言不逊、动手动脚。动一次,扒她一次皮!”
“嘿嘿嘿,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可别轻易让她逃了,兄弟们还没玩够呢!”
……
是他?他在?玉儿心中百味交杂,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右脚膝盖处还疼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谁要他来,谁稀罕他来,谁要他帮她出头!他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他怎么不惩罚他自己!
玉儿红了眼圈,咬着唇低声骂了句:“混蛋!”
守在她身边的昭延听到了,他不知道她能听见那些花精树灵的话,只当她是在骂那只得罪了她的狐狸。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一块石头的旁边,也看到了那块被砸得粉碎的玉佩,心中一堵,她竟砸了玉佩……心中的不适意充满了胸腔,眸色也沉了下去。
她究竟要气恼他到何时?让她回到青丘已是他的极限,当时她绝望痛苦的模样骇到了他,他一时心软让她跟着那些人回了青丘,可他根本就不希望她离开他半步。
是他错了,他会想法设法弥补,他将玉佩留下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可她却这样绝情,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玉儿蹲下身子,搬开了石头,对着看碎裂的玉佩看了许久,黯淡了眼神,伸手,将那碎玉一点一点捡拾起来,放在裙摆中。
昭延的目光从阴郁变为诧异,看着她将草丛里的碎玉全部捡起,用裙摆包裹住,又一步一步回到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风吹草动,他冰凉的掌心终于有了一丝热度。
*
回到房间,玉儿坐到桌前,将裙摆里的碎玉一一摆到了桌上,面无表情地摆弄着,似乎是想把它拼好。